第七章 - 回歸之路 - 哲學勵志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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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回歸之路 by 邁克爾·維特茲

2019-10-14 22:41

  感恩節傍晚,馬特的爺爺、奶奶西德尼·米勒和旺達·米勒在冬青鎮逗留了一會兒。他們在馬特住院的時候已經去看過他一次。麥克事先關照過母親,見到馬特時無論如何不能在他面前哭,還威脅說,她要真的哭了,就立刻把她請出病房。因為他知道母親是一個容易激動的人,她跟她自己的兒子可不一樣。旺達·米勒覺得,馬特說不定還在奇怪,奶奶第一次看見自己怎麼居然沒有哭呢。其實只要對孫子有利,奶奶什麼都願意做。只是讓她忍住眼淚而已,她一定會做到。起初,麥克·米勒要盡量減少到醫院探望的人數,因為他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雖然他愛父母和兄弟,雖然這幾個星期以來,他也一直都在電話裡和他們通報馬特的情況,但他不希望他們到冬青鎮來過感恩節,因為那是馬特出院的第一天。他覺得那對每個人來說都可能有些受不了。所以,兩位老人,一個81歲,一個82歲,開車從羅阿諾克的家中北上,經過兩個小時的車程來到哈里森堡,與他們另外兩個兒子,丹尼斯和傑里碰頭。爺爺、奶奶希望和家人一塊過感恩節,特別慶祝馬特的生還和康復,而哈里森堡是一個中間點,對大家都比較合適,但是這個地方只有81號洲際公路旁的快客芭籮餐廳還在營業。他們意外地發現,那裡的食物異常可口,這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而對於兩位老人來說,下午還有更好的事等著他們呢。他們打電話給麥克,問他們能不能去冬青鎮看看他們,而且,在他們回羅阿諾克時正好順路。這一家人都是態度非常堅決的人,因此麥克無法拒絕他們。兩位老人並沒有待多久,但非常高興。
  西德尼·米勒出生於傑羅姆鎮,那是維吉尼亞最最偏遠的角落,這個鎮實在太小了,連州地圖上都沒有標注。西德尼在家裡13個兄弟姐妹中排行12。他每天都要徒步往返2.5英里去上學,整個學校的所有年級都坐在同一間教室裡上課。高中時,他只需要走1英里就能搭上校車了,學校在14英里外。高中畢業以後,當地報紙還專門為他寫了一篇報導介紹他,因為根據校長的記憶,12年來他從上學第一天開始,就從未缺過一天課。西德尼從來沒想過上大學的事。既然他上面的11個哥哥姐姐們都沒有想過,自己幹嘛要想這事?他以為自己會像他的祖祖輩輩一樣,心滿意足地在農場工作。然而,就在高中畢業的那個夏天,就在他趕著馬兒拉著犁,忍受著攝氏40度的酷暑在地裡勞作的時候,他突然開了竅:這不是他想要的未來。當時,他有個朋友要去肯塔基州伯里亞學院上學,據說那個學校不需要付學費,只要一邊打工一邊上學就可以順利畢業。於是,他坐上了一趟開往伯里亞學院的大巴——「我覺得車開了一輩子那麼久」——來到了伯里亞。而學校的人告訴他:「不好意思,錄取名單裡面沒有您。」他說:「我沒錢回家了,我只能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等你們給我安排個名額。」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學校果然給他安排了個名額。他就這樣在伯里亞學院上了兩年學,在學校什麼事都做,以換取自己的學費。
  隨著韓戰的爆發,西德尼的大多數同學都應徵入伍了,他也不例外。考慮到有可能馬上就出海了,所以他沒有辦理下個學期的入學手續。然而,在入伍體檢時發現他的聽力不好,他的應徵申請被軍隊駁回。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聽力障礙,儘管現在他雙耳都帶著助聽器。於是,他只好又回了老家,並在維吉尼亞的大城市,溫徹斯特市找了一份工作——蒙哥馬利·沃德百貨公司的售貨員。他就是在那裡認識了男裝部的旺達。西德尼進了公司,旺達就被調到鞋類部去了。賣鞋的提成遠遠不及賣褲子,但旺達並沒有因此而嫉恨西德尼。相反,她愛上了他。西德尼的店長似乎有好幾個女朋友,他總是上午出去見一個女朋友,下午又出去見一個。西德尼的銷售做得非常棒,店長出去把妹越頻繁,他的銷售做得就越好,提成也越多。沒過多久,他一個星期就可以掙將近100美元了——對當時的年輕人來說這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而對於出身貧寒的西德尼來說,這就是一筆鉅款。
  一個星期六下午,西德尼正忙得不可開交,店長走過來安排他做什麼事,他回答說等接待完手頭上的顧客就去辦。一會兒工夫店長又回來了,不過他這次火冒三丈:「沒聽到叫你去幹什麼嗎?」西德尼把剛才的回答又說了一遍。
  快下班的時候,西德尼找到店長說:「我們可能在做事方面存在分歧,所以我不幹了。」
  西德尼在當地的一家速食店認識了他們的競爭對手——萊格特百貨公司的經理。那個人會在上午11點去吃早飯,而西德尼則是去匆匆吃個午飯,兩個人就這樣認識了。那位經理跟西德尼說過好幾次,讓他跟著他幹,所以西德尼一辭職,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萊格特。但不巧的是那位午餐時結識的經理去休假了,他的助理告訴西德尼,這裡沒有工作給他。西德尼說,「這樣吧,你的上司說我任何時候需要工作都可以找他,現在我需要工作。告訴你我的打算:我要在這工作,直到你的上司休假回來。到時候如果他還是不需要我,我就自己走人,你一毛錢工資都不用給我。」結果,一個星期後經理回來了,西德尼也留了下來,並且一干就是47年。他讓西德尼從管理倉庫和打掃店鋪衛生的工作做起。「做的都是沒有人願意做的事。」西德尼必須要從底層做起來證明自己,但不久他就開始負責一個部門了,然後是好幾個部門,最後是整個百貨公司。
  萊格特家的人非常欣賞西德尼的敬業精神。他一個星期工作六天,而星期天,商店不營業的時候,他還會回到商店來,趁這個機會做些在商店營業時間沒辦法做的事,例如記帳,訂貨,發布廣告等等。萊格特是一個小型地域性連鎖百貨商店,但一直野心勃勃,想成為維吉尼亞州小鎮裡行業的老大。西德尼從一家門店轉到另一家,因為他很快就認識到這是晉升和加薪的祕訣。不久,他就開始管理更大的店,接著成為好幾家門店的店長,最後他管理的門店達到30個之多。
  麥克回憶說,在他的成長記憶中,父親一年到頭唯一會休息一整天的日子就是聖誕節。他和兄弟們記得的唯一一次出鎮旅行就是參加伯里亞大學的校友會。他們開著旅行車,車上的冰箱裡塞滿了午餐肉。西德尼從一開始就因為沒有完成伯里亞大學的學業而耿耿於懷,但是一旦開始工作,就沒有辦法回頭了。他明白,沒有大學學位,如果他想成為成功的管理人員,他必須要比萊格特的其他人更努力才行。西德尼也說過,自己並不是米勒家族中最勤奮工作的一個。西德尼的母親,這個身高4.1英尺,體重85英鎊,13個孩子的媽媽,直到80多歲高齡還自己擠牛奶呢。西德尼通過努力工作得到了應有的回報。他的妻子驕傲地宣稱,「我們幹起活來還是能超過40歲的人,我們兩個都不例外。」她還補充說,「我們也教育自己的孩子努力工作。」
  他們就像步兵換防似的四處搬家,最終米勒家的三個男孩在馬納薩斯市上了高中,因為他們的父親在那裡經營萊格特百貨商店。麥克一直有著「金童」之稱,這是高中同學給他的外號。麥克也會像其他孩子一樣惡作劇,做傻事,但他總是知道何時應該適可而止。甚至當麥克確實有點過火的時候,老師們都不相信一個成績這麼好,又懂禮貌的好孩子能做出這樣的事。「金童」這一外號就是這麼來的。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學校舉行了一個比賽,比誰讀的書最多。麥克回家後整個下午都用來看書,然後是每個下午,犧牲了自己的玩耍時間,餓了就啃一兩塊餅乾,還坐在沙發上不停地看書。最後他贏了比賽。
  米勒家的男孩子們都會去做暑期工,因為他們沒有任何額外的收入。「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丹尼斯說,「有三件事注入到我們的靈魂中:好好受教育;努力工作;以及要賺錢。我們都是這樣的。麥克現在是有錢了,但他還是像我們所有的家庭成員一樣。」
  麥克是高中的資優生。他在維吉尼亞大學同樣刻苦勤奮,還和拉里·薩巴託一同入選了政府的高階課程班。「毫無疑問,他是課前準備最充分的學生之一,」薩巴託說。「班裡的其他人也都這麼認為。因為大家都想借他的筆記看,這就是證明。」
  麥克還喜歡參加大學生社團的聚會,還成了學生社團的主席,還被選舉為藝術與科學協會的主席,當時這就相當於他自動成為了榮譽委員會的主席;這是一個需要保持清醒頭腦的工作,因為在維吉尼亞大學,一旦你被認定欺騙、作弊或剽竊,處分只有一個:開除。麥克的生活異常忙碌。「他最令我敬佩的地方就是他比任何人都善於平衡工作和生活。」薩巴託說。當然,麥克還是能找出時間來與南希相處。南希和麥克在很多方面互補,如果麥克代表「陽」,那麼南希就代表「陰」。她性格平和,情緒穩定,四平八穩。「一旦他野性的一面超出了限度,」薩巴託說,「她就可以馴服他。」
  ***
  南希的曾祖父喬治·華盛頓·理查是美國內戰時期的外科醫生,1858年獲維吉尼亞大學醫學學士學位,參加過多次偉大戰役。
  在李將軍投降的前幾天,他就身在維吉尼亞格雷格堡。他寫了一封信,詳述了9000名聯邦士兵,如何付出慘重的傷亡代價,才占領了由250名同盟軍將士把守的要塞。
  「在聯邦軍隊發起最後的衝鋒前,我建議丘上尉投降,再堅持下去沒有任何勝算。我的建議沒有得到採納……聯邦軍隊潮水般越過護牆,我們沒有辦法把他們全打下來;他們蜂擁而至,沒有一絲心慈手軟……」
  官方資料顯示,僅有30名同盟軍人員得以倖存。
  「而按我自己的計算是只有27個,他們的名單是我親自交到聯邦軍官手中的。我本來還可以講好多故事給你聽,但是算了!我說的一切都是在為這些英勇的格雷格堡守衛者們辯護。」
  南希的曾祖父自己一定也是一個勇氣可嘉的人。戰後很久他才結婚,生了一個兒子,兒子後來也成了醫生,定居在羅阿諾克,名叫老路易斯·喬治·理查茲。
  南希的父親,小路易斯·喬治·理查茲後來也成為了一名醫生。當時唯一可以上得起維吉尼亞大學醫學院的途徑就是參加海軍,這樣軍方就可以負擔他的學費。在海軍服役期滿,並完成住院醫生的實習後,他回到了羅阿諾克,繼續從醫,養家餬口。
  南希的父親一直堅持在當地的一家醫院裡的窮人義診門診兼職。羅阿諾克的周邊都是農場,許多人都沒錢看病。南希的父親覺得不僅自己有責任,而且每個人都有責任來給這些窮人提供必要的醫療服務,哪怕他們付不起錢。「爹地(南希一直是這麼稱呼父親的)是金水派共和黨人」。他總是教育自己的女兒,要堅持原則,但是不要鑽牛角尖。他質疑聯邦政府實施大型福利計劃的能力,他同時也覺得貧困的婦女、兒童及其他需要幫助的人必須要有某種型別的安全保障體系,至少能給他們提供糧票之類的福利。
  南希還記得,她父親經常接到緊急救助電話,在任何時間都有可能出現。所以她深知,不管是什麼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都有可能遭遇意外。那時候,經常有藥物成癮的病人在晚餐時間或晚上出現在她家門口,想弄點藥品或者處方。南希父親會告訴他們自己沒有藥,然後指引他們去免費診所。而在這些病人離開之前,他總是會給他們準備點吃的,或至少是給他們一個三明治。
  南希的父親在維吉尼亞大學的一次舞會上認識了她的母親,內勒·昆恩。內勒是在大蕭條期間的尼爾森縣長大的,是一個種子推銷員的女兒。內勒家在大蕭條期間損失了家族大部分農場,所幸還保留了一塊地。內勒在維吉尼亞州倫道夫梅康女子學院主修植物學,她的願望是當一名教師,結果她成了四個孩子的全職媽媽。
  內勒協助創辦了一家游泳俱樂部,南希也是俱樂部暑假游泳隊的一員。在那個年代的羅阿諾克,醫生是個舒服的職業,但絕不是一個賺錢的職業,南希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普通家庭裡長大的。從高中到大學,她一直都在勤工儉學:在父親的辦公室作服務臺做接待,在商店做店員,在當地銀行做簿記員。她的許多衣服都是自己做的。
  允許男女同校以後,南希是維吉尼亞大學招收的第二批女學生。她1970年入學。當年有5000多名女性報名,爭奪500個名額,報名者中有40%是來自州外,許多是私立學校的學生。那些像南希一樣來自公立學校的學生強烈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差別,尤其是她們從未聽說過還有「大學預修課程」這回事,當她們發現有些學生入學前就已經獲得了學分,吃驚不小!這在當時羅阿諾克的公立學校是不敢想像的事。並非所有大學教授(大多數都是男性)和高年級學生都能接受大學招收女學生這種事,所以南希和她的女同學們時常要忍受他們的怨恨和傲慢的態度,對此,她們通常選擇置若罔聞,因為這只能表明這些人的無知。南希學習非常刻苦,她選修了許多歷史課程,但還是能抽出時間和朋友們出去玩。大學的前兩年她隨便約會了幾次。在她大二那年春天,她遇到了麥克,當時麥克在上大三。實際上,她當時是與社團的一個朋友約會,結果她發現最後變成是與麥克和他就讀於瑪麗·華盛頓學院的女朋友的四人約會。幾個星期以後,麥克邀請南希參加復活節週末派對——一年中最盛大的派對聚會,一段維吉尼亞大學經典戀情就此開始。
  她一畢業,他們就在羅阿諾克完婚了。當時他剛讀完法學院第一年的課程。南希在維吉尼亞大學找了個辦公室的工作來支撐兩個人的生活開支,而麥克不得不想辦法負擔自己的學費。一直到他們婚後南希才知道,麥克在本科時就建立了一個撲克備用基金,他顯然精於運作,還利用這個基金買了一輛車。他們還在維吉尼亞大學足球賽的時候當帶位員,多賺些錢。從法學院畢業後,他得到了一個機會,給維吉尼亞州亞歷山德里亞市聯邦上訴法院的一位法官當書記員。他們在維吉尼亞州北部安了家,過上了美滿的生活。她獲得了圖書館學的碩士學位,並得到了她所鍾愛的研究員的工作,後來又成為了美國國會研究處的分析員。直到南希32歲,他們才要了第一個小孩,那時候麥克在華盛頓一家大的律師事務所工作,雖然工作時間很長,但事業蒸蒸日上。
  ***
  生邁克爾的時候,南希經歷了漫長而艱難的分娩。這孩子一生下來就患上了黃疸和其他併發症,醫生讓南希出院,但是邁克爾需要在醫院多待幾天。「我第一次見識到南希的意志力是在邁克爾出生後。」南希的婆婆說。「她看著他們說,『如果你們覺得我會把孩子丟在這裡一個人回家,你們就真有麻煩了。我會睡在地板上。我絕不會丟下我的孩子不管。』她根本沒有離開。她是一個內心強大的女子。」
  邁克爾和馬特一直在亞歷山德里亞市長大,直到到邁克爾8歲,馬特6歲。南希知道自己多麼幸運,可以在家裡當一位全職母親。人們信誓旦旦地說邁克爾3歲就會讀書了,但是他只不過是記住了幾本幼兒讀物每一頁上的每一個字而已,因為南希已經給他讀過無數遍了。她帶孩子們去博物館、圖書館。她努力讓孩子們養成受益終生的良好習慣和生活方式。孩子們每天有半小時的時間看電視,看的是《芝麻街》。
  「母親對馬特和我的教養方式屬於中間地帶,介於『虎媽』和典型美國孩子的培養方式之間。」邁克爾回憶說。「母親對我們期望值是有點高,但也不至於像『虎媽』那樣極端。母親從來沒給我們買過遊戲機,甚至連電腦遊戲也不准玩。母親非常期待我們能把作業完成,取得好成績,如果我們做到了,我們就可以自由地做其他事情。父母都很在意我們在學校的表現,希望我們能達到他們的標準,他們的標准算不上離譜,但的確有點高。如果我們回家沒有拿到『A』,他們就會想知道原因,那顯然是他們的期望。」
  馬特覺得父母從未強調過要他得「A」,只是要求盡力而為。實際上,他覺得只要盡到了努力,得「A」是很簡單一件事,但他是不是盡到了力,他們總是能看出來。就算他拿到「A」,他們也還是會告訴他,他應該更努力一點。他們從來不會放手不管,也不會定無數清規戒律,不准這樣不准那樣,也不會限制他們帶朋友過來。他們的教育方式不僅非常微妙而有效,還有更多意義。「馬特,我們想看到你做得更好。」他們說這話的語氣幾乎讓他覺得內疚,即使是他得了A。儘管他一開始並不像哥哥那樣完全買帳,但父母的期待仍然清晰地擺在那:你已經得到了很多。但你還沒有做到最好。
  由於麥克工作太忙了,教兩個兒子騎自行車的任務落在了南希身上。「我們到了公園,」邁克爾回憶說,「她要我從坡道上騎下來。我都記不得摔了多少次,我真的不想練了。這時候我們的母親就變成了半個虎媽:『我知道你不想練了,但是我知道你能做到,你得繼續練習,直到學會為止。』過了好一陣,我終於順利地從坡上騎下來而不會栽跟頭了。這只是一個例子,我覺得做不到的事情,她堅持說我可以做到:不是不可能,關鍵是夠不夠努力。」
  馬特在高中時熱衷舉重,而邁克爾加入了模擬聯合國。高中畢業,他有很多選擇。「我的父母並沒有非要讓我去上維吉尼亞大學,但他們也並不是一種放任不管的態度。」邁克爾說。「他們認為,一個17歲的孩子,不應該不經家人同意就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他當時想上康乃迪克州的人文科學院——這個學校離他高中女朋友要去的學校很近,但是當他得到維吉尼亞大學埃科爾斯獎學金的時候,他改變了主意。因為這個獎學金可以給他比普通學生更多的學習自由,他於是打定主意去維吉尼亞了。馬特去維吉尼亞大學看過哥哥幾次,他從一開始就只想去這個大學。他不像哥哥、母親和父親一樣是優秀畢業生發言代表,但他同樣成績優異,在維吉尼亞大學的第一學年就取得了全「A」成績。
  琳達·劉認識邁克爾的時候兩人都是大二。她出生於中國,1歲的時候隨父母赴美,她父親正在攻讀數學博士學位。他們帶著外來移民的心態教育女兒——如果想在美國出人頭地,你就必須接受良好的教育。邁克爾身上最吸引她就是他的敬業精神,以及和她類似的童年。「他比我在大學裡見到的一半學生都要自律和成熟得多,對此我很欽佩。」她說。她驚訝地發現,儘管完成游泳訓練後,邁克爾已經筋疲力盡,但還是會去上最難懂的課程,還能專心學習。她也記得對馬特的第一印象——「吃著奇怪的食物,一天鍛鍊5個小時。」當她慢慢了解馬特後,她看到了他成熟的一面,特別是在這起飛來橫禍之後,她感覺「他表現出了最真實的品質。」
  ***
  早在麥克·米勒躺在沙發上把所有小學課本都讀完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將來要成為一名律師。他不知道為什麼,這相當於是他的夢想。在華盛頓律師事務所的時候,他不出意料地成為最努力工作的員工之一。1987年,麥克·米薩爾剛進律師事務所時,被指派協助麥克給長島的一個社群擔任代理律師,那個社群反對在那裡建立核電站,那是他第一次認識麥克,他們後來成了一生的好友。「我從他身上學到太多東西。他給我樹立了一個好律師的榜樣,他讓我真正理解了,如果客戶請你支援某個立場,你就必須瞭如指掌對手和你自己最有利的證據是什麼。你還要了解所有相關的一切,才能真正維護客戶的立場。通過仔細觀察,我發現,只要他有了客戶,有了興趣,他就會全心全意投入,就像馬特要回歸原來生活必須要做到的一樣。」
  和薩巴託一樣,米薩爾也對麥克·米勒權衡取捨的能力感到吃驚。南希要生馬特的時候,打電話給他,說自己馬上要生了。那時米薩爾正和麥克在一起。而麥克的回答是:「我得先完成這份辯護狀……」米薩爾大吃一驚:「你必須馬上回家去!」麥克·米勒回答說:「她不會有事的。」然後接著把辯護狀寫完,雖然是匆匆寫就,回到家正好來得及把南希送到醫院。
  幾年後,1991年,這兩個「麥克」都成為首席律師,代理一家共同基金公司的案子。這家公司是專門發行垃圾債券1的基金公司。公司由於採取了太多過於激進的投資策略,導致風險過高,使全國範圍內的投資者受損。該公司是私營企業,由兩個家族共同經營。現在他們被聯邦和州政府徹底盯上了。面對監管機構鋪天蓋地的審查和訴訟,這家公司幾乎難逃破產命運。
  米薩爾說,麥克·米勒「離開律師事務所,成為了這家公司的總裁。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對監管部門說,『我們現在有一位誠信的人運作這家公司了。我們已經建立了新的管理階層。他在業務上成了公司的代表,可以全權做出任何決策。』」
  而麥克·米勒並不想這樣,他還是想做律師。但是公司的老闆一直在懇求,還給他開出豐厚的條件。最後,他決定接受挑戰,主要是因為這家公司已經陷入死亡漩渦,沒人對它抱有任何希望。「我們在全國各地跑,向36個州的政府官員遊說,解釋他們為什麼應該讓這家公司繼續生存下去。麥克現在就能對他們說,『現在我的身分不是律師,而是公司的決策者。你們都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監管部門的官員知道麥克的信譽非常好。麥克告訴他們,他保證可以解決存在的問題。」
  老實說,麥克·米勒覺得解決這個問題要花半年時間,而事實上,最終花了3年。他承諾會幫這家公司把事情解決,他也信守了承諾。有兩年多的時間,他每個星期只能在家裡住一晚,後來,他乾脆把家從亞歷山大市搬到了紐約。公司的翻身仗打了三年,而麥克最終也拯救了它,「並且改變了人們對公司的看法。」米薩爾說。「公司是絕地重生。事實上,公司的事業自此以後蒸蒸日上,並且一直營運至今。」
  麥克·米勒一直都打算回去做律師,結果他一直沒能回得去,因為新的機會找上門來了。
  當然了,最大的一個機會來自基金業巨頭先鋒集團。
  當時,先鋒集團執行總裁布里南剛剛執掌先鋒集團大權,他決定要從先鋒集團外部聘請一位高級主管,於是他給波士頓一家投資管理公司任職的一位女士打了個電話。他一直想把這位女士挖進先鋒集團,已經有好幾年了。但是她剛嫁給一位當地學校的老師,不打算離開波士頓。她告訴布裡南,他需要的人正是麥克·米勒。她非常肯定,因為她親眼目睹了米勒讓那家公司起死回生的過程,見證了他的正直和敬業精神,而且她也確信布裡南和麥克·米勒將是絕佳搭檔。布裡南於是拿起電話打給了麥克·米勒,兩人聊了一個小時後,布裡南隨即邀請他親赴賓州當面一敘。
  「我一直跟人們說,時來運轉的感覺是不錯。」麥克·米勒說,「坦白說,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走運的時候。但是只有意識到機會來臨,並有充分準備的人才能抓住機會,獲得成功。」
  布里南會告訴你,他打完第一次電話就打定了主意,但麥克進行了第一次面試以後,又進行了第二次面試才得到了這個工作。傑克·布里南說麥克·米勒總是勇於直諫,而不是一味敷衍和順從自己的老闆,雖然有時候順從,或遂老闆的心更容易些。布里南說,麥克·米勒始終把先鋒集團的利益放在自己的個人利益之上。可以這麼說,集團內幾乎沒有人在這一點上能超過麥克·米勒。如果夜裡下了一英尺厚的雪,麥克,雖然已經59歲了,還會在早上5點鐘起床,自己鏟掉車道上的雪,一直幹到7點鐘,因為這樣他就能趕上參加8點鐘的公司會議了。他可以買得起掃雪機,或者也可以僱人來掃雪,要嘛他也可以回去補個覺,不去參加會議了,但那都不是麥克·米勒的作風,儘管他自己也承認,也許是該買個掃雪機了。
  正是麥克·米薩爾率先在冬青鎮買了一套公寓,幾年前,他又勸說麥克·米勒也買了一套。這樣這兩個好朋友和兩家人就可以一起去那裡度假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成為不可思議的幸事,因為這裡是馬特出院後的最好住所。

* * *

  1 垃圾債券,也稱為高風險債券。評信級別在標準普爾公司BBB級或穆迪公司Baa級以下的公司發行的債券。垃圾債券向投資者提供高於其他債務工具的利息收益,因此垃圾債券也被稱為高收益債券,但投資垃圾債券的風險也高於投資其他債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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