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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恐怖] 206枯萎 【夜不語詭秘檔案 第2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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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30 12:36: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讀者寄來的一封信,促使好奇心旺盛的夜不語,前往舟水大學一見,面是見到了,但卻是慘死輪下的「她」?!

       夜不語冒充心理輔導員前往大學一探究竟,第二天,就有一女大學生「枯萎」在他面前,她原本光潔的皮膚變得皺巴巴的,順著骨骼塌陷。青春亮麗的臉龐在一分鐘之內變成了一百歲以上的老人臉!

       陰氣逼人的牌坊、十字路口遊戲、醜人大變身、「美麗」社團……隨著調查愈深入,夜不語發現自己竟愈找不出頭緖……


引子一

  “報,主人,大娘娘已經仙去了。”一個極大的落院中,僕人模樣的男子跪在一個身穿華服的男子身前焦急稟告道。

  華服男子拿著酒杯的手微一顫抖,酒水灑了出來,許久他才長長嘆息了一身:“報告縣衙門,就說我們鄧家準備為姨娘立五個貞節牌坊,用以歌頌姨娘這輩子對自己的丈夫堅貞不渝,一生恪守貞節。也為了舟水鎮上的子子孫孫都看到,姨娘的偉大。”

  僕人恭敬的道:“大娘娘一輩子恪守婦道,值得起貞節這兩個字。主人明見啊,奴才這就去縣衙門。”

  華服男子等僕人走後,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嘴角帶著苦笑。姨娘這一輩子都沒有將大伯父等回來,實在是太辛苦了。死了,解脫了也好。唉,這人啊……

  想到這裡,又一個僕人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嘴裡連聲吼叫著:“主人,主人,大娘娘的屍體,屍體它……”

  “屍體究竟怎麼樣了?”華服男人眉頭一皺,急聲問,心底深處冒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大娘娘的屍體忽然就坐了起來,七孔流血,駭人極了。小人害怕是妖孽作祟。”

  華服男人猛地站了起來,嘴裡猶自道:“怎麼可能,難道真的被那個臭道士說中了!走,帶我去看看!”

  兩人一走進大娘娘的院落裡,就看到院子裡的女婢丫鬟個個神色驚恐,像是世界末日了一般。她們交頭接耳的說著話,甚至有人跪在地上祈求上天。

  “你們都在幹什麼,成何體統,簡直就是丟我們鄧家的臉。滾開,統統給我滾開。”華服男人眼睛一瞪,將所有人全部驅開,帶著自己的幾個親信走進了院子裡。

  姨娘是在臥房中去世的,華服男人走進臥房,頓時被嚇了一跳。只見姨娘的屍身直直的坐在床上,眼睛圓睜,死死的看著自己。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裡的血不停的往下流。那血很骯髒,腥臭味傳得滿屋子都是。

  他好半天才緩過氣來,示意左右親信去將屍體扶下去躺好。親信當然是老大不願意,只不過礙於身份地位,只好走了過去。

  還沒等這兩個人的手碰上眼前的女屍,突然,屍體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開始變異起來。鄧家姨娘的屍體居然在不斷的萎縮,如同盛放的花兒凋謝枯萎一般,以肉眼就能夠看清的速度迅速老化下去。

  她原本光潔的皮膚變得皺巴巴的,順著骨骼塌陷。青春亮麗的臉龐在眨眼之間變成了一百歲以上的老人臉。

  所有人都嚇得屁滾尿流的跑了出去。跑到院門口後,華服男人才稍微鎮靜了一點,眼神犀利的掃過依然驚魂失魄的兩個親信:“這件事情,我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

  “小的、小的曉得其中的利害關係。”親信立刻點頭,心有餘悸的看著身後的院落:“大娘娘死後變成這副模樣,指不定又有人要指責她是妖女了。”

  華服男子點點頭,又道:“你們去找幾個厲害點的道士來做幾場法事,弄得隱蔽點。盡快將姨娘的屍身給埋葬了!”

  他嘆了口氣,仰頭看向天空。

  舟水鎮的天陰沉沉的,充滿了壓抑的感覺。或許那個老道真的是對的,姨娘的內心真的有一股怨氣,那股怨氣隨著她的死亡已經開始漸漸散髮了出來。

  希望,還來得及。

  但真的來得及嗎?沒有人知道,一場空前恐怖的災難,已經逐漸靠近舟水鎮每一個人的頭上……



引子二

  “喂喂,你玩過那個遊戲了嗎?”

  “還沒有,我怕。”

  “我也是,但聽說隔壁寢室有個女孩玩了。”

  “是她吧?趙璐,那個死女人天生膽子就大,而且就喜歡這種靈異事情,她玩了我才不奇怪呢。”

  “噓,小聲點,我還聽說,最近隔壁寢室經常在午夜會發出奇怪的聲音。晚上睡覺經常被鬼壓床,我看是玩了那個遊戲以後撞邪了。”

  “去!聽她們亂嚼舌根,本美女怎麼都不知道這事情?昨天看到小璐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就是臉色有點發白。”

  “這就對了,撞邪的人普遍臉色都會發白。”

  “別說了,都十二點多了,明天還要考試呢。說這些怪嚇人的,都早點睡覺去。”

  “嗯,睡吧。”

  “呵呵,行,希望今晚趙璐不要被鬼壓床才好。”

  “烏鴉嘴,人家小璐又沒有得罪你,你在那幸災樂禍個什麼勁兒。睡你的美容覺吧。”

  臥室漸漸沉入安靜中,女生們沒有再八卦,不久後,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今晚,又是一個寧靜的午夜,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天空黑的一片墨色。一陣微風吹拂過,將柳枝吹了起來,輕輕敲擊在女生宿舍三樓的一扇玻璃上。

  聲音不大,但詭異的是整個窗戶似乎都在顫抖。接著窗戶玻璃竟然落在了地上,靜悄悄的,沒有驚動任何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下,似乎有一團更加黑暗的東西被扔了進去。

  靠窗戶睡著一個秀氣的女大學生,她的鼻息輕微,雙手可愛的拽著淡粉色的空調被,嘴角還有一絲晶瑩的唾液,顯然在做著某個美食夢。

  黑暗靠近了她,停留在她身邊。頓時,她的眉頭緊皺起來,身體開始在床上翻來覆去,似乎美夢沒有了,自己落入了什麼煩惱中。

  女孩手捂著心臟的位置,翻動的速度越來越慢。她滿臉痛苦,猛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吃力的張開雙眼,拼命喘氣,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死死盯著床頂看。

  但不論她怎麼用力的呼吸,也很少有空氣能夠進入鼻孔中,就仿佛整個胸腔上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迫住了,她喘不過氣。

  而她的心臟同樣也像被什麼東西壓著,跳動得極為吃力。她努力張開嘴巴,拼命的想叫旁邊室友的名字,但聲音,卻一點也發不出來。

  女孩的整個身體像被某種東西死死的壓住,那個東西很沉、很重、它想要自己的命!

  小蕓,小蕓!她無聲的叫著室友。女孩急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因為缺氧而開始發生間歇的抽搐現象,再這樣下去,自己就快要死掉了。

  她再一次張開嘴巴,想從腹腔中擠壓出一絲空氣激發聲帶,發出哪怕一點點的聲音。但,還是失敗了。

  突然,她發現有個視線在看著自己。她開始充血的雙眼就在這時看到了以個影子,按理說如此黑的夜,視網膜沒有接受到光線,應該什麼也看不到的。

  但,她卻真的看到了一個影子。

  一個人影,看不清楚是男人還是女人。這個人影安穩的坐在自己的身上,伸出雙手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它,朦朧的臉孔上,甚至還浮現著微微的笑容。

  它,居然在對自己笑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女孩用力咬在了自己的舌頭上,一股鹹鹹的帶著腥臭的液體頓時充斥在口腔中,刺激著她的味蕾。

  女孩大叫一聲,拼命從床上坐了起來。嘴中的血噴濺出來,將淡粉色的床單染得點點猩紅。

  臥室的燈立刻亮了,其餘的三個室友從睡夢中驚醒,睡眼朦朧的將頭伸出來看她。

  “小璐,你又做噩夢了?”

  趙璐隔壁床的女孩揉著睡得亂糟糟的頭髮爬起來,正準備倒杯水給她,突然驚訝的呆住了:“怎,怎麼你的床單上會有血?”

  床單上鮮紅的點點血跡在燈光下仿佛閃爍著妖異的顏色,很是嚇人。趙璐的嘴角上也滿是血痕,她一張口,血水就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我又被鬼壓床了,老是醒不過來,而且喘不過氣,險些死掉,只好把舌尖咬破了一點。小蕓,怎麼辦,今晚我又看到那個黑影坐在我身上,而且,它還在對著我笑。”

  席曉蕓頭痛的扯了幾張衛生紙將她嘴邊的血擦拭乾淨。

  “這世界上哪裡有鬼,我看你是平常在網絡上看靈異的東西看多了,疑心生暗鬼。”

  “可今晚還是同一個時間。”

  趙璐將床頭的鬧鐘狠狠扔在了地上,鬧鐘被摔得支離破碎,但指針剛好停留在凌晨十二點二十一分上。

  “那天我玩遊戲的時候,正好是凌晨十二點二十一分,你說,會不會是那個遊戲鬧的。它真的把鬼召來了?”

  “怎麼可能,一定是心病。嗯,我說小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今天你只是咬了舌頭尖,說不定下一次會把整個舌頭都給咬下來。”

  席曉蕓倒了杯水給她漱口,不無擔心的說道:“你明天還是去學校的心理輔導室一趟,最近剛來了一個心理老師,據說人還不錯。”

  “哎呀,痛。”

  趙璐擔心道:“可要是讓學校知道了怎麼辦?那些老古董可是嚴令不準學生玩這些遊戲的,我會不會被退學?”

  “傻瓜,心理老師本來就有義務替你保密。”

  席曉蕓做了個暈倒的樣子,“放你的一百二十個心,大不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這還差不多,謝了,我的好姐妹。”

  趙璐蒼白的臉上終於浮上了一絲笑容。

  “不過說起來,你真的是越來越美了。”

  席曉蕓摸了摸她光滑的臉。

  趙璐拿出鏡子照了照,鏡中的自己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不久前的自己並不出色,甚至不論從身材還是樣貌都和美牽扯不到任何關係。但是自從聽到那個傳說,玩了那個遊戲以後……

  不管了,明天還是聽自己好姐妹的勸告,先去聽聽心理老師的意見再說。

  但是兩人完全都沒有想到,事情,遠遠沒有她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席曉蕓終究沒有能陪著趙璐去心理輔導室。

  就在當晚,趙璐便死了,死在了臥室的床上,死得很慘。

  當同寢室的三個女孩一大早張開眼睛看到趙璐床上的景象時,全都恐懼得差些神經錯亂,驚叫聲大到整座宿舍樓都能聽見。

  現在想來,整個事情的開端,似乎就是從這時開始的……



第一章 屍體

  以前就說過,死亡是純粹的永恆,他們深愛的人死了,便在那一刻永生了。

  就像電影一樣。死亡的人是一部電影,沒有比這更電影的電影。

  他們不知道流失的是生命,還是血液,又或者,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他們在為自己累著痛苦著的同時,死者也殘留下了他生存過的痕跡,以及死亡那一刻的狀態。

  只是最近,對這句話理解得更為深刻了。

  我叫夜不語,一個常常會遇到怪異事件的倒霉男子。

  前段時間生活稍微有些平淡,於是將自己從前經歷過的一些詭異莫名的故事寫了些出來,貼到了網上。沒想到居然反應還不錯,大多數人都當作恐怖小說來看。

  但只有認識我的人才知道,那,其實都是真的。

  這個故事開始於不久前收到的一封來信,是一個讀者寫來的。他講述的故事我頗感興趣。

  他叫周遊,普通的民俗系大一學生。就在一個禮拜前,原本所在的雲市大學突然通知他一項決議,學校讓他作為交換學生去兄弟校舟水大學,進行為期一年的學習。

  這個突如其來的決議讓他很是措手不及,同時,也感到大惑不解。

  他在雲市大學不是個起眼的角色,相貌普通,個頭平平,成績也不出類拔萃,不要說和整個學校的學生來比,就是在凡夫俗子最多的民俗系裡,他也非常普通,普通到了詭異的程度。

  可以說,他根本就是一個一抓一大把的人物,就算拼命努力升上一級,也不過變形為平凡普通的善良小市民罷了。

  可校方偏偏選中了他,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感覺不正常的事情。

  縱觀他的人生,貌似好事情都沒有怎麼撞到過,就算校領導無聊到用抓鬮決定人選,也沒可能一把就抓到了他吧。他這輩子運氣可沒那麼好過。

  所以當他知道了這件事以後,內心深處微微產生了一絲不安的預感。

  果然,這種預感在了解了事情的整個狀況後,開始初露了端倪。

  舟水大學雖然名義上是雲市大學的兄弟校,不過卻遠遠沒有雲市大學的強橫師資力量,也不是在繁華的大城市中。

  據說它座落在一個偏遠的,叫做舟水的小鎮上。整體水準十分落後,教育方面也不是很好,生活條件也有些艱苦。

  原來那些親愛的條件好的同學們都怕過去吃苦,乾脆一個二個都拒絕了。

  但就算這樣,交換學生這種絕頂好差事應該也掉不到他的頭上來。

  畢竟他這個人不但不名不見經傳,而且有令人過目就遺忘的特質。但巧就巧在不久前幫導師研究課題,於是那個該死的矮子小老頭在恰好的時間恰好想到了他。

  校長想了想,似乎一時間也想不到人選,就乾脆通過了提案。畢竟他的成績不上不下,性格也不上不下,就算做不出什麼成績,但看檔案,似乎也不是個惹事生非的料。而且那個兄弟學校確實三流都算不上,只有民俗系還勉強能看的過眼。

  於是,他就被外派流放了。

  開始的時候還沒有什麼,其實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處,空氣清新,環境優美,物價便宜。但不久以後,他同寢室的兄弟給他介紹了一個遊戲,一個關於十字路口的遊戲。當他玩過以後,身旁就常常出現怪異莫名的事件了……

  究竟是什麼詭異事情,先允許我吊個胃口,以後自然會講到。

  總之,我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決定到舟水鎮去一趟。

  沒想到那裡居然沒有飛機到達,我足足坐了二十八個小時的火車才到。在火車站等了兩個小時都沒有把原本答應來接我的周遊盼來,我極為鬱悶,從背包裡掏出地圖仔細看了看,嘆口氣,搖搖頭。沒辦法,只有自己一路問著去舟水大學找他了。

  據門口擺地攤的老伯介紹說,舟水大學位於舟水鎮西南的地方,座落在老城區左側,靠近湖邊,風景秀麗。不過美中不足的一點事,離我所在的火車站實在有些距離,那個距離雖然不是很長,但也足足要坐三個小時的車。

  我苦笑著摸了摸鼻子,一邊問路一邊暗暗問候著周遊的直系女性親屬。

  一上車,我突然感覺內心深處,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就像是被肥肉梗在了喉嚨口,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這種感覺令我不舒服,總覺得,那個遊戲絕對不簡單。

  還有那兩個學校的關係。雖然雲市和舟水大學是兄弟校,但歷年來從來沒有過學生交流。而且,既然要交流了,幹嘛只交流了周遊一個?

  背後總覺得有些深層次的、道不清楚的緣由。

  長長的剎車聲音拖曳著一種怪異的緊張感,我從自己的思維裡鑽出來,一時間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只聽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談論著,這才知道,似乎剛才撞到了人。

  公共汽車滑了一段路後停了下來。司機滿頭大汗、驚慌失措的跳下車去看情況。

  許多湊熱鬧的群眾乾脆也跟了下去,一邊笑著討論著,一邊好奇的張望現場。

  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遇到意外就喜歡看熱鬧然後幸災樂禍。

  我這個人天生好奇,當然,也可以認為我天生就有八卦湊熱鬧的特質。遇到這種事情當然不會無聊的待在車上,本人第一時間就竄了下去。

  事故現場的狀況很慘。

  鮮紅的血跡被公車拖了有足足四十多米,出事不遠處的地方還有一堆白花花的東西,似乎是腦漿。受害者被車頭正面撞上,倒下後又被車下伸出來的鋼體勾住衣服,活生生的在地上被拖死。

  司機不斷的抹著汗水,看也沒看現場,只是掏出手機撥電話。沒過多久交警就來了。

  “不關我的事情,是她自己從路上橫出來的。車上的人都可以給我作證,我可沒有違規駕駛。”

  司機第一時間為自己脫罪。

  他的這句話立刻得到了證實。

  由於當時自己的思維在恍惚中沒有看清楚情況,只知道有什麼東西“啪”的一聲撞在了車前方。不過前排的人倒是看到很清楚。

  他們興高采烈、指手畫腳的描述著當時的情況,顯然這種稀罕事情給他們無聊的人生帶來了不只一絲一毫的樂趣,管它的,死的又不是自己的女兒,他們幹嘛要難過。

  交警略微有些不耐煩,心不在焉的做著調查筆錄。

  事情很簡單,並不複雜,確實是死者不知道什麼原因,驚慌失措的跑出來,一頭鑽到馬路上,被迎面而來的車撞得支離破碎。

  至於她為什麼會驚慌失措,那就是刑警隊的事情了。

  不久後,死者的屍體從車下拉了出來。我湊過去看了一眼,頓時呆住了。

  原本看她的身材、穿著和式樣,我還以為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生而已。但這個女孩的腿毛實在太長,就算男性荷爾蒙過量也不可能長到這種程度。

  再一看她那張被車撞到扭曲的臉,就只看了一眼,猛地,自己整個人就像是被閃電劈中了似的,腦袋裡一片混亂,我就那麼呆在了原地。

  眼前被公車撞死的人,根本就不是個女孩。“她”是個男性,大約只有十九歲左右的男性。

  而且碰巧我認識。

  死者,就是周遊。



第二章 詭異小鎮

  記得幾年前沃爾瑪公司在美國的一個分店取消了便於顧客尋覓意中人的“單身購物”活動後,六十三歲的顧客戴爾法爾博對此大為不滿。

  他說:“我感到失望,一個四十歲以上、不抽煙、不喝酒、不逛酒吧的人到哪裡去找人約會呢?”

  很有趣的是,當我呆呆看著穿著女裝的周遊死在我乘坐的公共汽車車輪下的時候,居然想到了這個故事。有些不明白當時的自己是什麼心情,說實話,我和他並沒有任何的交集,甚至對他這個人還是透過他的來信了解的。

  他對我而言不過是個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而已,他的死,我不感覺悲傷。

  但有一點我很肯定,自己很意外,也很震驚。站在屍體旁的交警也很驚訝,他一邊打電話催促刑警隊的人快點來,一邊拉起警戒線。我一動也不動的站著,思維飛速轉動。這個周遊,為什麼會穿著女裝?他那麼驚慌失措幹嘛?難道,有人在追趕他?

  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段公路很筆直,沒有拐彎的地方。

  公路兩邊亂草橫生,有的草深的地方達到了一米八以上,這也是為什麼周遊突然衝出來的時候,公車司機沒有反應的時間。

  公路左邊不遠處的草地明顯有碾壓過的痕跡,應該就是周遊竄出來的地方。

  低頭又看了看屍體。這時候交警已經用白布將他遮蓋住了,就算是想從上邊找些什麼線索也沒辦法了,還不如順著他跑過來的路去看看再說。

  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我悄悄的走進亂草叢中。

  身邊的野草種類很多,不過最多的卻是接骨草,這種多年生高大亞灌木,在最深的地方竟然高達三米,實在讓我有些感慨。這裡空了那麼大一塊空地,隨便開墾一下就變成良田了,竟然沒有人理會。那要是丟在自己的家鄉,實在是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逆著周遊跑過來的方向走路一段路,遠處,隱隱約約看到有些老舊的建築物出現在了視線中。我急忙掏出在火車站買的地圖看了看,找了半天,居然沒有在地圖上找到那些建築物的位置。鬱悶,這還是最新版的地圖,這個地方的國土規劃部門也實在太懶了點吧!管它的,過去看看再說。

  又往前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終於來到了那些建築群落前。看起來貌似很古老的小鎮,我從草叢中鑽出來,站到了一條石板鋪成的小路上。

  這條路年久失修,許多雜草從石頭縫隙中冒了出來,說不出的荒涼蕭條。

  路筆直的向前延伸,從不遠處的一個牌樓下鑽入了小鎮中。

  我抬起頭打量著那座牌樓。所謂牌樓,基本上就是一種有柱子像門形的建築物,一般比較高大。舊時多見於路口或要道,起到裝飾作用。

  這個牌樓也不例外。它大概有十米多高,五米多寬,但形狀卻有些令我意外。

  一般牌樓可分為柱出頭式牌樓和柱不出頭式牌樓兩種,分類方法主要是看柱子在房脊處是否出頭。但這個小鎮的牌樓不但沒有頭子,甚至樓頭還不是中規中矩的梯形。

  它呈現出鋸齒向上的鋸子狀,三個樓頭仿佛三顆惡獸的利齒一般,猙獰恐怖,令人不寒而慄。特別是表面的紅漆因為風化而大部分都脫落了,露出裡頭黑漆漆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主體。這些究竟都是什麼玩意兒?我大惑不解的幾步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牌樓。入手處一片冰冷,有點像是石頭,但卻又有木質的紋理。

  我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很烈,雖然已經入秋了,但這裡的氣溫依然平均在三十度上下。奇怪了!太陽直曬了這麼久,附近又沒有任何遮蔽的地方,不論這牌匾是木質的還是石材的,應該都會很燙才對,怎麼可能這麼冷冰冰的,甚至冰冷的有點刺手。

  奇怪,實在太奇怪了。嘿,這個小鎮,還真有點意思。

  我看了看四周,小鎮用低矮的土墻圍著,看不到裡邊。

  透過牌樓,只能看到腳下這條筆直向前延伸的石板路。我掏出小刀在牌樓上劃了一下,很硬,瑞士軍刀居然用力下只劃出了一個小小的白色痕跡。

  一咬牙,我幹脆用刀刃使勁刺了下去,只聽見一陣金玉碰撞的刺耳聲音,刀刃好不容易才刺入了淺淺的一點。我左右搖晃著小刀,很花了些功夫才從牌樓腳下撬下來一小塊東西。

  這玩意兒拿在手裡依然冰涼刺骨,似木非木、似玉非玉的材質,讓我聯想到了樹化玉,不過感覺又有很大的區別。我小心翼翼的用紙把它包了起來,放進行李的夾層中。

  管它什麼東西,回家後寄到朋友那裡去化驗一下就清楚了。現在,還是先去找找看周遊是不是在裡邊遺留下了某些線索。

  我從包裡掏出一瓶水,“咕嚕”的灌了一大口進胃裡,這才慢悠悠的走進了這個透著古怪的小鎮中。剛穿過牌樓,踏上小鎮的石板路時,我不由自主的猛地打了個冷顫。不知為何,只不過幾步的距離,自己居然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似的。

  轉身看了看牌樓外,依然是艷陽高照,三十度以上的氣溫,明媚的陽光,但在這個小鎮裡,我卻絲毫感覺不到熱,甚至,隱隱的有些發冷。或許是小鎮的布局能夠起到通風減熱的效果吧。我搖搖頭,將腦中的不適感甩掉,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沒走多久便發現,這個小鎮早就廢棄了。因為年久失修而倒塌的圍墻和房屋遍布在路的兩旁,白色石灰塊附著的斷臂殘坦,斷臂殘坦的前身並非混凝土結構的房子,而是木頭加上青磚砌成。看起來至少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

  小鎮到處都遍布著雜草和蜘蛛網。奇怪的是,鎮裡這條筆直的石板路居然寸草不生,石板的縫隙裡就連生命力頑強的青苔都沒有長上一點,就仿佛是誰在這條路上噴灑過藥性極強的除草劑。

  我沿著這條和殘破蕭條的小鎮完全不符合的乾淨小路一直往前走,大約走到了小鎮的中央位置。就在這裡,不遠處又有一條幾乎和腳下的小路一摸一樣的路出現了,這條路也是筆直的,和我腳下的路呈垂直狀,就如同用刀硬生生的將我腳下的路砍斷了一般。

  這種感覺很古怪,我的腦中甚至浮現出一個影響,一把巨大的刀在地上狠狠的劃了兩下,劃出一個鋒利的十字形。

  這個巨大的十字路口應該就是這個被拋棄的小鎮的中心點。它把整個小鎮分成了東南西北四塊,分的十分均勻。但就是這種均勻令我非常不舒服。

  而這個十字路口的正中央,還有一個和小鎮入口處一摸一樣的牌樓。

  緩緩的走上前,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牌樓的正下方,突然,我渾身一震,眼角停留在了東邊的角落中。那是一堆衣物,男性的衣物。從襯衫到內褲,剛好湊夠一整套。

  衣物上並沒有落上灰塵,應該是剛脫下來沒多久。

  我幾步走過去,蹲下身將褲子倒提起來,頓時,一個皮夾從褲兜裡滑落到了地上。撿起來隨意的翻了翻,赫然發現裡邊有周遊的學生證。果然,周遊應該就是在這裡換上女裝的。不過,他為什麼要到這裡來?為什麼他要換女裝?還有,究竟是誰在追趕他?

  不論怎樣,這件事應該有一個或者一個以上的人在場才對。

  我皺著眉頭,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背後飛快的竄了過去。迅速的回頭一看,卻什麼也沒有看到,身後空空盪蕩的,只有殘破的書屋,並沒有任何東西。

  這個廢棄的小鎮不知為何,總給我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從走進來到現在,老是有些喘不過氣,就仿佛小鎮裡的氧氣嚴重匱乏似的。真是個怪異的地方。又埋頭搜索了一下,並沒有太多的發現。我站起身來輕輕揉了揉肩膀。看來,還是要去舟水大學看看。

  前面就提到過,舟水大學位於舟水鎮西南的地方,座落在老城區左側,靠近湖邊,風景秀麗。不過等我返回鎮上租了一輛車自己找過去的時候,這才知道那所謂的老城區左側東郊的地方到底有多偏僻。舟水小鎮原本就已經很不發達了,但到了舟水大學附近一看,頓時內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整個大學就座落在山谷中央,一條公路蜿蜒著通向大學,這條公路就是連接大學與外界的唯一出口,甚至可以說,是連接文明的唯一通道。這種感覺很奇怪,理論上來講,大學原本就是文明的標誌,但為什麼自己會有一種遠離文明的錯覺?

  附近除了山和學校以外,並沒有住著居民。這也是令我迷惑的地方。

  大凡有大學的地方,附近通常都有一些經濟繁榮的街道,就算是再偏遠的農村也不例外,這就是全世界都通用的大學經濟效益。不過,這裡顯然並不符合這一規律。

  大學的圍墻很高,足足有兩米多。圍墻外就是荒野,雜草叢生,令人很不舒服。我甚至一度懷疑,裡邊會不會就連水和電都沒有通。幸好這種想法錯了。

  在門衛室我遞上了託人在當地教委弄來的介紹信。警衛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頭,他斜著眼睛看我一眼,手不斷抖動著,臉部也在抖動,典型的帕金森氏症現象,拿在他手中的介紹信隨著手不斷抖著,他戴上老花眼鏡,不過我還是懷疑他看不清楚信上的字。

  果然,他說話了:“我不識字。你說你是幹什麼的吧?”

  我笑了笑:“我是教委介紹來的輔導員。”

  “輔導員?哪個輔導員?”

  “心理輔導員。”

  警衛的嘴巴抽了抽,表情頓住了,“心理輔導員?”

  “嗯,對。區上說你們這裡缺一個,就介紹我來了。”

  警衛老大爺抬頭死死看著我,昏黃的眼珠子一眨都不眨,許久,才用他顫抖的手將介紹信折起來,迅速塞回信封裡:“你進去吧。校長室在前邊教務大樓的五樓,507號房。”

  我笑眯眯的拿回信塞進背包裡,臨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他有意無意的咕噥了一句:“前邊來的心理輔導員都瘋了好幾個了,換了又換,都不知道是個什麼事情。”

  我的笑容頓時呆滯了一下,回頭問了一句:“大爺,你是說之前有幾個心理輔導員都瘋了?”

  警衛大爺看都沒看我一眼,也沒有回答,自己做自個兒的事情去了。

  我鬱悶的搖搖頭,也沒有多問,徑直向教務大樓走去。

  進校門的第一棟五層的樓房就是教務樓,看起來修得還算有點氣勢,但再一看,又像是什麼動物的樣子。我也沒有多看,在樓下登記了身份證這才到了校長室。

  將早就準備好的材料從背包裡拿出來,這才敲響了枝長室的大門。

  “進來。”

  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推門走進去,看到了一個面容秀氣、一副大家閨秀樣子的女人正對著我坐在辦公桌後邊,她大約二十二、三歲,埋頭看著資料,看也沒看我,問道:“有什麼事情?”

  “你好,我是區上推薦來的心理輔導員。”

  我咳嗽了一聲。暈,這個學校的校長不會這麼年輕吧?要知道舟水大學雖然窮,但絕對不是私人學校。一殷公立學校的校長,怎麼樣也要在低層熬過個二、三十年,最少也要四、五十歲才能爬上這個位置。雖然驚訝,不過我還是很好的掩飾了過去。

  輕輕把推薦信以及學歷證明遞過去。做假要做全套,我可沒有什麼心理學學位,當然也不會用真實的身分證明。可以說除了推薦信是找朋友弄來的外,其餘的都是假的。

  不過假的學位證書和身份證明在這個物質文明發達的金錢社會實在太容易弄了,而這次需要的含金量也不用太高。所以我隨便挑根電線桿,打了個電話,兩千塊錢搞定。

  她將介紹信看完,這才抬起頭看了看我,突然問:“夜先生,你是怎麼想到要來這個窮學校當老師的?看你是個大城市的人,在那裡應該有更好的發展前途才對?”

  我差點被她的話給噎住。這女人怎麼搞的,來了個人才,似乎還做出一副不太想要的麻煩表情。

  淡談的笑了笑,我聳了聳肩膀,“校長太妄自菲薄了。其實舟水大學很不錯,風景秀麗、空氣清新、消費成本低,在這裡很容易存錢嘛。而且,還有一位那麼優秀年輕貌美的校長!”

  校長被我的話逗得輕笑起來,笑得整個房間都是一亮。我險些石化掉。

  沒想到她長的雖然不是極品美女,但笑起來居然那麼好看。

  “既然夜先生執意要投身進舟水大學的大家庭,而且區上又對先生的人品和才能大肆讚賞,我也不能太讓上邊為難了。”

  她修長白哲的手指點了點桌上的推薦信,客氣的說:“先生可以再考慮一下,如果真的不嫌棄這裡條件差的話……”

  “沒關係,我來的時候就己經決定了,說實話,舟水大學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從進門到現在,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這裡了。”

  我笑嘻嘻的打斷了她。

  女校長似乎並沒有因為我的打斷而有絲毫的生氣,她站起身,繞過桌子對我伸出了右手,“那,我就代校長聘請你當舟水大學的心理輔導員了。對了,先介紹一下,我叫王羽吟,這裡的代理校長。”

  “哈,你好,我叫夜不語,請以後多多提拔哈。”

  我笑著和她的手握在了一起。王羽吟的手十分柔軟細膩,握在手裡非常舒服,令人放開的時候戀戀不捨。

  她又輕笑了一下:“那,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最近校長和幾位副校長出差去了,你有什麼不懂或者有什麼要求,可以隨時過來找我。”

  “多謝,多謝。”

  原本還在奇怪這位代理校長為什麼這麼年輕就能爬上那麼高的位置,搞了半天,原來是校長幾位都出遠門了。這女孩,不會是校長的親生女兒吧?嗯,很有可能。我若有所思的答謝道。

  王羽吟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好奇,“說起來,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作家?他的名字和你一模一樣,都叫夜不語。”

  我險些又被她的話給嗆住,還好反應快:“啥?不好意思啊,我不太愛看小說。”

  她笑語嫣然的道:“也是啊,他的名氣不大,是個小作家,而且寫的盡是恐怖、怪異、神秘的東西,不過他的小說倒是滿好看的。”

  我大為鬱悶。你個小女人怎麼知道我名氣不大還是個小作家哪!我名氣不大你這又小又偏僻地方的小小代理校長怎麼知道我名字的?切!嚴重鄙視中。不過自己也真是,既然什麼都弄成假的了,幹嘛不幹脆把名字也改一改,弄得還被人瞎說閒話。

  “對了,合約,勞工合約。”

  代理校長偏著頭在抽屜裡找了找,遞給我。

  “差點忘了,本來你應該去人事部簽勞工合約的,不過最近每個人都很忙,忙的焦頭爛額的。你就在我這裡簽吧,等下我幫你拿過去。”

  “好。”

  我低下頭一邊在勞工合約上簽字,一邊問:“最近學校裡有活動嗎,幹嘛都這麼忙啊?”

  王語吟原本滿臉的笑容頓時陰沉了下來。



第三章 枯萎

  陰沉的表情持續了不到一秒鐘,便如水般化開了,看得我差些以為產生了錯覺。

  “活動倒是沒有,不過學校裡最近出了一些事情,有些令人頭痛。”王羽吟淡淡道,眉間露出了一絲鬱郁。

  “那,我還聽說學校最近瘋掉了好幾個心理輔導員,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我的臉盡量保持微笑,裝作不經意的問著。

  她的表情猛地變了變,“你聽誰說的?”

  我笑笑的說:“你知道,人嘛,就是這樣。如果不調查一下自己將要去的學校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那個人肯定不太正常吧!”

  她盯著我的眼睛,許久才輕輕搖頭。

  “確實有這回事,所以剛才我才請你多考慮一下。發生了這種事情,學校方面也會覺得不光彩,隱瞞情況肯定是必須的。

  “舟水大學生源已經很緊張了,而且連年虧本,經濟來源全部都靠國家補貼。我們都不清楚哪天教委上報上去,就會把舟水大學關掉。看來真的沒有不漏風的墻,這件事你都能查到,可笑,我們還隱瞞的那麼辛苦……

  “奇怪,我跟你說這些幹嘛!”王羽吟用手輕輕的將鬢角散落的秀髮輓到耳後,苦笑起來。

  那副柔弱的樣子看得我又是一愣,不過該問的話還是沒有拉下,裝出驚訝的樣子道:“這件事居然是真的?老天,發生了這種事就沒有人來調查?”

  “當然有,警方也涉入了。但完全找不到結果,而且學校裡的學生……”她突然停住了,尷尬的笑了笑,“不說這些了,有人的地方事情就是麻煩,特別是管理大學這種好地方,頭痛死了。”

  她好奇的用大眼睛看著我,“對了,既然你都知道這裡有好幾任心理輔導員瘋了,怎麼還敢來啊?你就不害怕?”

  我哈哈乾笑了兩聲,“怕,有什麼好怕的,我這人優點不多,就是膽子大。平常朋友都叫我夜大膽。本帥哥還曾經在停屍房請過碟仙呢。”

  一年多前我確實在停屍房裡請碟仙,不但請了,還真的請來了。那時候請過碟仙的朋友一個又一個的死去,連我也差點把命給丟掉,不過,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碟仙,夜先生,你說真的有碟仙嗎?”王羽吟頓時眼睛一亮,這時候的她哪裡還有代理校長的樣子,活生生一好奇小女生。

  “怎麼可能有。”我聳聳肩膀,心裡卻有一絲淡淡惆悵,“那些都是騙人的。”

  她頓時大為失望,“唉,我從前還以為真有呢。不說了,這個你拿著。”

  王羽吟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我,笑著說:“你這個人還真有趣。以前來應聘的個個都正襟危坐、怕我怕得跟什麼似的。就你奇怪,不但不卑不亢、鎮定自若,而且還能跟我談笑風生。大家都是年輕人,我們可以多聊聊。”

  我將名片放入錢包中,點點頭,“沒問題,和美女聊天可是個優差。對了,我的宿舍在哪?”

  王羽吟看了看手錶,五點過一刻,“這樣吧,剛好也下班了,我帶你去。對了,你的行李呢?”

  “沒,我輕裝上陣,帶了幾件衣服便來了。”我回答。

  廢話,本來就是為了來看看周遊,了解一下他信裡提到過的怪事情,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待多長時間,哪有可能帶行李。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哪想到周遊居然死了。

  她笑著搖搖頭,“你這個人啊,果然有些奇怪。”

  冤枉啊,不帶行李哪裡又奇怪了!我極為鬱悶,跟著她走出了教務大樓。

  有個大美女陪你參觀,還免費兼職導遊,這種待遇就是很享受。代理校長王羽吟特意帶著我繞著整個舟水大學走了一圈。

  說實話,相對於許多大學有山有湖那種大圈地性質的奢侈程度比起來,這所大學雖然不出名,但地方更是大得出奇。兩個人走了半個小時,卻連小半圈都沒轉完。但我還是對舟水大學有了點初步的概念。

  這所大學有七棟樓。兩棟教學樓,兩棟宿舍樓,一棟行政大樓,一棟實驗大樓,然後就是教師宿舍。每棟樓都是建立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基本上有十多年的歷史了,和舟水大學的創建時間相同。

  “教師宿舍樓很小,已經沒有房間了。所以只能委屈夜先生先住在男生宿舍裡,等我們騰出房間再讓你搬進去。”走過宿舍樓時,王羽吟抱歉的說。

  “沒關係,我和學生的年齡差距不大,容易打成一片,而且也容易做心理輔導的工作。”我心中暗喜,正好周遊的事情沒有著落,剛好可以借機問問他的室友。

  “校長大人,你也不要張口閉口夜先生什麼的,聽起來很咬耳朵,乾脆叫我名字好了。”

  “行,那我叫你小夜吧。”王羽吟爽快道:“不過,你也要叫我羽吟。”

  倒霉,怎麼聽起來更咬耳朵了。我急忙道:“哪敢啊,您可是校長大人。”

  “代理校長而已。”她糾正了我的錯誤:“你不是夜大膽嗎?怎麼,叫我的名字就怕了,又沒人會吃了你。”

  是沒人會吃了我,但我怕學校裡的人會誤殺我!

  “行,羽吟。”頹然的搖搖頭,我還是從了。

  管它的,總之也不會在這個學校待多久,怕屁。

  “嘻嘻,這還差不多。”王羽吟似乎非常開心,走路都要飄起來了:“羽吟、羽吟,好久都沒有人這麼叫過我了。”

  我不禁和她拉開了距離。這女人,不會突然腦子出問題了吧。

  操場上有兩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子走了過來,看著她們身上的校服,我不禁愣了愣。奇怪,周遊死的時候確實穿著校服,但,貌似和舟水大學的校服並不一樣。那,他的校服是怎麼弄來的?

  正當我出神的時候,兩個女生走過了我們身旁。突然右邊的短發女孩跌了一跤,左邊的長髮女生立刻伸手去拉她。就在這時,長髮女孩猛地發出了一聲尖叫。

  我和王羽吟回過頭去看她們。就這麼一回頭,我看到了一個難以理解的恐怖場面。

  只見跌倒的那個女孩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著,她黑白相間的校服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血液染得殷紅一片。女孩子的短發在不斷脫落,就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蠻橫的將她的頭髮硬生生扯了下來。

  黑色秀髮一絲一絲的飄落到地上,顯得出奇的詭異。

  “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快!”我大吼一聲就朝女孩跑了過去。

  王羽吟被我的吼叫驚醒,慌忙掏出手機吃力的撥號。

  女孩的情況還在惡化,她彷彿痛得沒有力氣再掙扎了,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渾身都在抽搐。暗紅色的血水不斷從她的嘴裡吐出來,順著臉龐流過耳根,染在衣服上,流到地上,一塌糊塗。

  我什麼也顧不上了,用手將她的上半身抱在懷裡。女孩的身體冰冷,不知為何,這種溫度讓我想起了那個廢棄小鎮的脾樓。

  建造牌樓的似木似玉的未知物質也是一樣的冰冷,冷的彷彿就連骨髓都要凍結掉。

  突然感覺在我懷中的女孩變小了,我的目光移動到了她的臉上,只看了一眼就險些吐出來。女孩居然在不斷的萎縮,如同盛放的花兒凋謝枯萎一般,她以肉眼能夠看清的速度迅速的老化下去。

  她原本光潔的皮膚變得皺巴巴的,順著骨骼塌陷。青春亮麗的臉龐在一分鐘之內變成了一百歲以上的老人臉。

  “救護車怎麼還沒有來!”我焦急的衝王羽吟吼叫。

  她慌張的手足無措,也吼道:“我打了,但他們至少要半個小時以上才到。該死,校醫的電話,打校醫的電話。”說完又急忙撥出一串號碼。

  “不用了。”我的臉上劃過一絲黯然。

  就在她撥電話的同時,我再也感覺不到懷中女孩子的心跳。

  原本和她手輓手的長髮女孩嚇呆了,保持著驚恐的表情,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我無力的嘆口氣,將女孩的屍體放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女孩屍體猛地坐了起來。原本因為痛苦而雙眼翻白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著長髮女生,用粗啞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下一個,就是你……”

  長髮女孩尖叫一聲,嚇得暈了過去。

  長髮女生嚇暈過去後,被救護車送走了。

  感覺很累。警察未了,將枯萎到只剩下皮膚和骨架的女孩屍體抬走,然後心不在焉的問依然在現場的王羽吟和我幾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然後又匆匆走了。

  從他們的表現上來看,似乎這種事情在舟水大學中恐怕已經不止出現過一起。但不知為何如此恐怖的事件居然沒有流傳出去。仔細想想,也許是舟水鎮的官員出於地方保護的緣由。也有可能舟水大學的後台很硬,足以封鎖這個消息,以免造成不良後果。

  看著代理校長王羽吟一副心力憔悴的楚楚可憐模樣,少有的,我的心裡一軟,沒有將心底的大量疑問問出來。

  “能不能送我回去?”王羽吟輕輕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問。

  “嗯,我的榮幸。”我點頭,然後陪著她往教師宿舍方向走。

  教師宿舍樓在學校的最東邊,很矮,只有三層樓。她就住在第三層。

  走到房間門口,王羽吟突然道:“小夜,希望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傳出去。”

  “行。我知道,對學校沒好處。”

  我知道這時候該做什麼,毫不猶豫的點了頭。

  就許多方面而言,我不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雖然自己有極強的好奇心,但由於這件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了,確實不應該讓太多人知道,免得引起混亂。

  “謝謝。”王羽吟想了想,臉上露出了一個勉強味十足的笑容:“其實你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對吧?”

  我心裡一驚,“哪有。”

  “別騙我。”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好吧,我投降。我承認自己確實有點感興趣。”我回看著她:“不過,你是怎麼發現的?”

  她又勉強的一笑,“女人的直覺。”

  “啥?”我險些被她的話給哽住。

  “沒什麼,你自己猜。”

  她打開了房門然後側身對我說道:“這件事說實話,我也不清楚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怎麼發生的,我也沒辦法告訴你前因後果。不過弄得人真的很頭痛就是了。”

  “所以校長和副校長並不是出差,是為了避免責任而溜掉了?只剩下你一個弱女子用柔弱的肩膀將整個學校扛起來?”我從她的話中聽出了許多層意思。

  “也並不是開溜了,他們在以自己的關係網救這所學校。”王羽吟有些疲倦的揮揮手,似乎想將身上沉重的包袱甩掉,“算了,這件事情請你不要太好奇。不然,說不定你也會像前邊的那幾個心理輔導員……”

  或許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她飛快的跑進房間中,關上門。

  我還沒反應過來,房內又傳出了她的聲音:“總之,這件事你不要沾上。明天早晨來我的辦公室一趟,我來給你安排工作。你回宿舍早點休息吧。”

  苦笑著搖搖頭,我慢慢的回了學校給我安排的地方。

  我的房間在男生宿舍底樓103號房。舟水大學的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遙遙相望,一模一樣,都是五層的老式建築。外層的瓷磚不知道原本底色就是如此,還是因為髒了的原因,顯得灰濛濛的,不幹淨。

  有人說學校算得上是容易鬧鬼的十大凶地之一,以前我還有點不信,不過到了舟水大學,看到這裡的宿舍樓以後,有點相信了。如果我是鬼,恐怕我也會喜歡這種陰森森,與世隔絕的地方吧。

  自從來了這裡後,突然發現,事情遠遠沒有周遊信中描述的那麼簡單。謎團一個又一個的出現在眼前,頻繁的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下午那個枯萎到像個乾屍的女孩,她明明已經在我的懷中死掉了,怎麼可能又從地上坐起來,怎麼可能指著另一個長髮女孩,又怎麼可能激發聲帶發出聲音的?

  前兩個疑惑,還可以單純的解釋為死者死亡後神經萎縮,牽扯到肌肉做出的機械動作.但她的聲音又怎麼解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案例指出過,人死後聲帶還能發出清晰的聲音。

  下一個就是你。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死掉的女孩指著長髮女生,那這個死亡預言是不是指出下一個枯萎死亡的會是那個長髮女孩?

  我的頭腦如同一團亂麻,完全找不出絲毫的頭緒。煩惱死了,開門走進宿舍,也不管髒不髒,就這麼用力的仰面倒在床上。

  想了想,自己又將周遊寫給我的信件拿出來仔細看了一遍。由於前些時候我就簡要的提到過他信中的一些內容,所以將信中其它內容過濾一下,摘錄在下邊。

  尊敬的夜不語先生:

  您好。

  我是你忠實的讀者。對了,首先讓我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周遊,是雲市大學民俗系的大一學生。就在我跨出大一,跨入大二的時候,被學校外派到了兄弟大學舟水大學做為期一年的交換學生。

  (中略)

  夜不語先生的書我一直都有看,對裡邊稀奇怪異、光怪陸離的故事愛不釋手。請原諒我,或許我有些措辭不當。不過這是我第一次寫信,而且,最近我遇到了一些麻煩。

  說是麻煩或許也有不恰當的地方。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詭異了。

  來到舟水大學以後,我就覺得這裡很壓抑。當然,這裡的人都很好,民風也很淳樸。只是最近學生之間流傳起一種遊戲來。

  一種關於十字路口的遊戲。

  這個遊戲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什麼人身上流傳出來的。

  我為了盡快融入這個學校,加入了一個莫名其妙,叫做“美麗”的社團。然後又莫名其妙的玩了一次十字路口的遊戲。

  很抱歉我發誓不能告訴任何人關於這個遊戲的細節。不過,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沒多久後,我居然發現自己,自己,開始變漂亮了。

  確實是漂亮,並不是我措辭有問題。我真的變漂亮了。

  在這裡我要先申明一點,我不論在生理學還是心理學上,都是雄性,絕對沒有同性戀傾向,也不是雙性人。但自從玩了那個遊戲後,自己原本不算突出的形象變得突出起來。

  本來稜角分明的臉龐開始變得圓潤,線條變得柔和。用一個詞形容,便是日漸女性化。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一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完全變成女人的樣子,我就怕的要死。最近都不敢照鏡子了,每次一照鏡子,都發現鏡子中的自己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而且每一天都會讓我感覺更陌生。

  我,就要瘋了。

  最近“美麗”社團才告訴我,原來十字路口的遊戲,目的就是為了祈求美麗。沒想到美麗竟然好運的降臨在了我的身上。

  但這種好運,讓我驚驚。這根本就不是我要的。

  最近我還發現,自己的異常並不只是變得越來越美麗。現在的我還十分嗜睡,甚至還會夢遊。每天晚上,每一次睡醒的時候,都會發現自己躺在玩十字路口遊戲的地方。

  我好怕。夜不語先生,您的作品那麼真實,一定是經歷過許多故事的人。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周遊

  10月4日

  信的末尾還附上了周遊變化前和變化後的兩張照片。我抽出來又仔細的看了看。依然和第一次看到時同樣的感受,感覺完全的不可思議。

  變化前的周遊確實普普通通,單眼皮,小眼睛,鼻子扁平,臉頰還有些突出。說好聽些就是平凡,說難聽些就是被隕石砸到險些毀容的月球。

  但變化後的周遊可以說,和原本的他完完全全不是同一個人。

  眼睛變大了,臉部線條非常柔和,標準的瓜子臉。如果不說是男性,我根本聯想不到這麼標緻漂亮的古典美女居然是個男人。

  這便是吸引我毫不猶疑到這個偏僻得鳥不拉屎的地方調查的原因。

  說起來,中午自己看到的周遊的屍體,雖然我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但現在和照片比對一下,似乎又有些許不太相同的地方。好像,他,又變漂亮了。

  我猛地打了個冷顫。這怎麼可能!一個人的容貌真的可以不透過整容在短時間內變那麼多?難道,真的是那個所謂的十字路口的遊戲作祟?還有,那個叫做“美麗”的神秘社團身上,是不是有些什麼秘密呢?

  我拼命思索著,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第四章 枯萎遊戲(上)

  張力最近很鬱悶,因為就連他最好的朋友都找到了女友,可他直到現在還是單身。看不得同寢室的好友在寢室裡和新結交到的女友卿卿我我,他幹脆一個人走了出去,給那對狗男女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舟水大學後邊有一個小公園,這是情侶特定的幽會場所。他走進去嘆了一口氣,坐到附近的凳子上,拿著從圖書館裡新借來的小說看起來。

  公園裡很幽靜,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奇怪了,雖然說是晚上,但,晚上對酷愛黑暗的情侶而言,不正是苟合的好時間嗎?

  張力也沒有在意,就著不遠處昏暗的路燈,一頁頁的看著小說。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脖子有些疲倦,抬起頭微微轉動了一下。突然,他的視網膜上映入了一個東西。

  是一個女孩子,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孩。身材很不錯,她一個人獨自坐在離他不遠處的公園長凳上,也在靜靜的看著書。

  張力心裡一動,腦海里猛然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一本關於如何泡美眉的書。

  書上說獨自去公園的女孩是最容易泡上的,只需要走過去很禮貌的說:“你好!請問這公園怎麼出去?因為我是外地來的,我到朋友這來玩,一個人逛來逛去迷路了!”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言語。

  她一定會告訴你出路在哪,但是,你按她說的路,走到她看不到的地方,然後坐一分鐘又回來,跟她說你還是出不去,叫她帶你走吧!嘿嘿!出去後,你應該感謝她,請她吃東西……然後……嘿嘿,然後該幹嘛就幹嘛去了。你瞧瞧,多容易。

  張力越想越覺得有門。他心不在焉的合上書,吐了幾口唾沫在手上,用滿是口水的手掌在頭髮上使勁揉了揉,想弄出一副凌亂美。心裡不斷做著思想掙扎,最後想到寢室那對狗男女的狗肉嘴臉,乾脆把心一橫,站起身,一步步的向著那白衣女子走了過去。

  那女孩的坐姿十分文靜,她看書很仔細,翻著書頁的手白皙纖細,雖然看不清楚長相,但看現在的樣子就算容貌再醜也不會醜到火星上去。

  近了,越來越近了。每走一步,張力的自信就會少一點,好不容易才走到那女孩子跟前。他完全失去了自信,好不容易才燃燒小宇宙,以蚊子睫毛一般弱小的聲音問道:“那個,你好。請問這公園怎麼出去啊?”

  第一句話說出去了,自信心突然莫名其妙的爆發了出來,他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因為我是外地來的,今天剛剛到這個學校,一個人逛來逛去迷路了!”

  女孩抬起了頭。張力感覺自己的心臟幾乎都停止跳動了。

  那是一張絕美的臉,就算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也絲毫不會覺得過分。

  女孩輕輕的合上書,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只是不知為何,在看清了是他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色。

  見女孩許久沒有說話。張力來得莫名其妙的自信心頓時在這張絕麗的臉面前瞬間消失到爪哇國去了。他的心裡七上八下的,心底在暗暗辱罵自己。怎麼自己就這麼不知道分寸,那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可能看得上自己,看來,這一招是徹底用錯對象了。

  沒想到女孩臉上卻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纖瘦細長的手指輕抬,指了指西邊方向。

  “謝謝。”張力緊張的大汗直流,心裡早就在大打退堂鼓了。

  女孩指的正是學校公園的出口,這下來了台階下,他連忙順著女孩指的方向跑。

  “等一下。”女孩突然發話了。

  她的聲音猶如夜鶯出谷、又如同銀鈴一般清脆動聽。聽得他骨頭都酥麻了。

  “怎、怎麼?”張力的腳步頓了一下。

  女孩走到了他面前,神色好奇的望著他:“你在耍什麼花樣啊?”

  這個莫名其妙的問句讓張力心裡“咯吱”一下,心臟狂跳得快要爆炸了。

  難道自己的小花樣被她看穿了?肯定是,這麼出色的女孩,追求者不知道會有幾個排,追她的手段肯定也是層出不窮。自己這從書上看到的上不得檯面的搭訕方法怎麼可能瞞得了她?怎麼辦?怎麼辦?自己會不會被她羞辱一頓!

  他頭上的汗水頓時嘩嘩的如同不要錢的山泉水一般向下流淌,結結巴巴的道歉:“對、對不起。”

  女孩見他答非所問,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知為何又哈哈大笑了起來。美女就是不一樣,就算笑得再不雅觀,但還是很漂亮,絲毫影響不了形象。

  她繞著張力繞了兩圈,這才用手指著自己的臉問道:“你不認識我了?”

  “我、我認識你?”張力愣了,他什麼時候認識這麼出色的女孩?他的記性當然不算壞,好吧,就算壞的慘不忍睹,但那麼漂亮的女生,就算只看一眼都會印象深刻,更何況她還一副認識自己的樣子。可不論他怎麼搜索記憶,始終找不到這個女孩。

  張力可以確定,自己確實不認識她。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女孩見他發呆,於是又問了一遍。

  張力搖了搖頭,苦笑道:“大美女,求你不要耍我了,我怎麼可能認識你這麼出色的女孩子。我承認自己剛才搭訕是自不量力,但求你念在我是初犯,高抬貴手,饒過我這一回吧。我現在就連女朋友都還沒找到,如果傳揚出去,就更找不到了。”

  女孩又“咯咯”的笑了一番,她用手使勁的擰了張力一把。

  “討厭,我可不是那種惡毒的女生。你真認識我的。你叫張力對吧,根本不是什麼初來乍到的新生,而是舟水大學文學系大四的老人了。學習馬馬虎虎,人長得也不帥,沒有什麼優點,唯一的愛好就是上網看網絡小說。”

  張力的兩個眼珠差點瞪了出來,他大惑不解的看著眼前的絕品女孩。

  她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而且還知道的那麼詳細?不對啊,自己才貌都不出眾,根本是在人群裡就足以起到隱身效果的普通人,可她怎麼把自己了解的那麼清楚?難道,她暗戀他,所以特意打聽過自己的事情?

  張力頭腦發熱的開始胡思亂想一些網絡小說裡常有的狗血劇情。

  女孩子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別想了,一看就知道你沒想什麼好東西。怎麼樣,猜出來我是誰了吧?”

  “猜不出來!”他老實的大搖其頭。

  女孩嘆了一口氣,“居然你也不認識我了,我是吳萍啊,吳萍。你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居然連我都忘了,有夠受不了的!”

  “怎麼可能,你是豬頭萍!”張力大吃一驚,叫出聲音來。

  豬頭萍是他從小給吳萍取的綽號。這個青梅竹馬確實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他們從出生就是鄰居,幼兒園就一起上學,感情很好。只是上了大學後,雖然也是同一個大學,但因為系不同,也有了自己的圈子,再加上張力有意無意疏遠,來往才少起來。

  至於為什麼張力會疏遠吳萍,其實這件事說起來並不複雜,非常的簡單。和那些狗血的九流劇情不一樣,自己的這個青梅竹馬實在稱不上漂亮,從自己給她取的外號上就能瞧出一些端倪。

  吳萍的頭真的很像豬頭,腦袋有些凹凸不平,鼻孔朝天,就算不仔細看都能看到鼻孔裡又粗壯又黑亮的鼻毛。這也是為什麼青梅竹馬在一起那麼多年,張力也沒辦法對她產生除了朋友外的任何感情,因為吳萍實在太醜了。

  雖然他知道,其實吳萍從小就有點喜歡自己,不過一看到她的臉,他就連求生的慾望也沒有了。這張醜臉的殺傷力,真不是一般的人類能夠承受的。

  上大學後自己的哥兒們就因為吳萍而刻意疏遠他,只要有吳萍在的場合,絕對能起到清場的效果。於是漸漸的,為了自己的交際圈,也為了交往到好一點的女友,他也開始疏遠起吳萍。就算放假回老家,他也刻意躲著她,獨自一個人回去。

  只是沒想到三年不怎麼見面,吳萍居然翻天覆地變成了這副模樣,簡直太神奇了。

  “吳萍,你是吳萍?”張力不可思議的問:“你整容了?”

  “怎麼可能,就算整容也沒可能到這種效果吧。”吳萍不屑的道。

  張力想了想。也是,如果整容能把一頭豬整成人類美女,這個世界的科技早就飛出太陽系,走向銀河系了。“那你怎麼變成了這樣?”張力疑惑的問。

  “嘻嘻,不知道了吧,本小姐是天生麗質無可抵擋,本來就這麼漂漂的。”吳萍驕傲的揚起頭。

  屁!張力在心裡犯嘀咕。如果她從前真是天生麗質,現在哪裡還會在舟水鎮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早就跑去當明星了.而自己……

  “好了,不和你說這些,走,帶你去個地方。”吳萍一把拉住他的手,就向花園的一個角落跑。

  “去哪裡?”他急忙問。

  “不要多問,總之跟我走就好了。”吳萍神神秘秘的說:“我帶你去玩一個遊戲,一個關於十字路口的遊戲,這個遊戲可有趣了。”

  頓了頓,她舔了舔自己柔嫩的嘴脣,帶著誘惑的說道:“只要你聽話,玩過那個遊戲以後,人家可以考慮當你的女朋友哦!”

  張力心底一蕩,再也沒有抵抗,也沒有多說廢話,跟著吳萍鑽出了公園北側的一個缺口,急匆匆的向著北邊方向走去。

  我將房門打開,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孩子。這女孩正是因朋友古怪死亡嚇暈過去後,被救護車送走了的長髮女生。

  她頭髮散亂,神色惶恐,似乎在害怕什麼,一邊向後看一邊用力的敲著我的房門。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門已經打開了,還是下意識的敲著,一拳頭就敲在了我的胸口上。痛得我眼淚差點掉下來,這女孩子,力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老師,對、對不起。”她感覺打在了一個軟軟的肉質物體上,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見我滿臉很痛的樣子,連聲道歉。

  說實話,雖然假學歷和假證明上填著自己是二十五歲,剛讀完研究所,可畢竟是假的。實際上我在德國的大學正好讀大三,比這穿著大二校服的女孩只不過大了一屆。被一個只小一歲的女生叫老師,聽在耳朵裡老覺得怪怪的,不過樣子還是需要做出來。

  我咳嗽了一聲,揉了揉被打痛的胸口,心裡一邊暗自同情眼前女生的男友,一邊正經八百的問道:“這位同學,大半夜的跑來男生宿舍找我,有什麼事情?”

  說完才覺得這句話實在有些噯昧。不過這個女生明顯沒有心思去琢磨裡邊的噯昧,只是急匆匆的道:“老師,怎麼辦,曉蕓她、曉蕓她怎麼叫也叫不起來,會不會和下午小婕一樣離奇的死掉啊。好怕,老師,我好怕!”

  “別擔心,走,我們先去你的寢室看看。”我拉上她就走。

  女孩的這段話流露出了大量信息。下午死掉的那個叫小婕,看她們手輓手那麼要好的樣子,恐怕是室友。而現在,她的另一個室友,那個叫做曉蕓的女生,也出問題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李、李馨潔。”她結結巴巴的回答,看起來還是很害怕。

  “那下午和你一起的那個女孩呢?”

  “周婕。小婕她、她,那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李馨潔哭了出來。

  我又問:“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頭緒沒有?大凡生病什麼的,都應該有一些先兆才對。周婕身上最近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怪異的情形?”

  李馨潔打了個寒顫,隨即一邊哭一邊搖頭:“沒有,小婕從來就沒有奇怪過。”

  從她的神態上看,我老是覺得這女孩說話有些隱藏,彷彿有些東西說不出口,或者不太願意說出口。不過我也沒有去追問,不願意說的東西,就算再追問也沒有用。

  看來還需要用其它手段來調查一番。

  女生宿舍就在男生宿舍對面,她的臥室是三樓四號房間。李馨潔一上樓就迫不及待的推開門跑了進去,我隨後也走進了房間裡。

  可剛一進房門,整個人頓時都呆住了。女生寢室帶給男生的感覺一向都是乾淨,處處洋溢著香味,有著溫馨的色調以及整潔的環境。

  總之一句話,肯定會用許多可愛的玩偶堆積在床上,肯定不會用學校統一發放的那種不好看的床單,她們的床單一定是有許多卡通花紋,或者淡淡顏色的。只要是怎麼可愛怎麼溫馨,就朝那個方面弄。

  可是李馨潔她們的臥室,卻有些打破了我對女生宿舍的看法。

  不錯,她們的臥室同樣也整潔乾淨,同樣也洋溢著女孩子身上特有的幽幽香味,窗外同樣掛曬著貼身的內衣褲,只不過布局和裝飾實在有些駭人聽聞。

  四個床鋪的整個床單被褥都是大紅色,讓人難以理解這些女孩的審美觀念。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更奇怪的是,臥室的墻壁四周貼滿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像是鬼畫符一般。

  我大吃一驚,結結巴巴的指著宿舍四壁問道:“你們這是在幹嘛?民俗繫念到中毒,腦袋都秀逗了?”

  李馨潔沒理我,只是淚汪汪的走向最裡邊的床鋪。

  這個宿舍是標準的四人間,兩個雙層的鐵床,帶一個很小的盥洗室。李馨潔所站的地方是右下的床位,裡邊一個長相十分漂亮秀氣的女孩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老師,你快來看看,曉蕓她已經這麼一動不動很久了。從我和小婕一起出去的時候就在床上躺著,一個小時前我剛從警局回來就看到她還睡著,洗了個澡後一個人待著老害怕,想要叫她起來聊聊,可怎麼叫她也叫不醒。”

  李馨潔一邊流淚,一邊推躺在床上的那位叫做席曉蕓的女孩。

  “這種事你應該第一時間叫校醫嘛,叫我幹嘛。”我咕噥著,見到幾乎同年齡的陌生漂亮女孩,還是躺在床上像個睡美人一般的漂亮女孩,心裡有些掙扎。

  “我沒找到校醫。”李馨潔抽抽泣泣的說著:“校醫最近都沒有見到人,不知道哪裡去了。”

  這個學校,越來越詭異了,表面上還看不出來,但內裡卻暗流涌動。校長跑了,將爛攤子全部扔給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王羽吟。現在校醫也不知哪去,接下來就差學校倒閉了。都不知道這所學校裡的學生是怎麼想的,幹嘛還待在這鬼學校中。

  “過去點,我來看看。”我老實不客氣的將李馨潔朝旁邊擠了擠,伸出食指放在席曉蕓的鼻端測試鼻息,很平穩,不像生病的樣子。

  “沒什麼問題,不過是熟睡了而已。”我轉頭對李馨潔道。

  李馨潔卻有些歇斯底裡,語氣急促激動的吼起來:“怎麼可能沒有問題,曉蕓明明就清醒不過來,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她一定是被鬼上身了。小璐死的時候也說自己被鬼附身了。曉蕓也是,曉蕓也被鬼附身了!”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小璐是誰?也是和你同住在這個寢室裡的女生?”

  李馨潔完全沒有理會我的疑問,她突然眼神呆板,神色也同樣呆板的看著窗外。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猛地一個惡寒竄了上來。

  只見一個潮濕的手印不知何時印在窗戶的玻璃上,那個手印五指尖銳,就像是鋒利的爪子一般。

  我一咬牙,強自提起勇氣走了過去。

  這間寢室的窗戶處於三樓,窗外可以供攀爬的地方就只有三米遠外的一棵大樹。

  可那棵樹離窗戶最近的一根枝椏也足足有一米多遠,人類是不可能爬上來的,除非是猴子。不過那手印,卻明顯不是猴子的。

  那爪子上鋒利的指端,扭曲到畸形的五根指頭,與其說像是爪子,更像是恐怖電影中的鬼手。

  難道,這個學校不但在發生神秘死亡現象,現在還在鬧鬼?

  突然明白這間臥室中為什麼貼了那麼多鬼畫符了,或許就是為了驅鬼。

  李馨潔早已經嚇得全身哆嗦著躲到了臥室的右邊墻角中,整個人縮成一團,整個臉煞白。

  我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道手印在窗外乾燥的空氣中揮發的無影無蹤,腦袋裡依然理不出絲毫的頭緒來。

  那道手印是怎麼出現的?自己剛進房間的時候肯定沒有,這一點自信還是有的。我這個人平時就對環境很敏感,走進一個新的環境就會下意識的將周圍掃視一次。

  剛進門的時候,我還清清楚楚的記得窗戶千千淨淨的,灰塵都沒有一點。也就是說那道手印,是我進房間後才印上去的?

  房間裡就只有我和李馨潔,以及躺著昏迷不醒的席曉蕓三個人,沒有誰有時間無聊的拉開窗戶印上個手印.而窗戶外邊也沒有管道什麼的可以當成承受人攀爬上來的支撐物。那這個手印,究竟是什麼印上去的,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猶豫再三,我終究沒有拉開那道窗戶。

  李馨潔縮成一團,歇斯底裡的吼叫著,恐怕是叫累了還是怎麼的,現在改成一邊咬手指一邊喃喃自語。

  說起來她剛才叫了那麼久,居然隔壁臥室的人沒有一個過來看一眼的.真不清楚是她們整個寢室的人緣不好,還是隔壁都已經習慣了。

  我又看了躺在床上的席曉蕓一眼。這個女孩子就連躺在床上都帶給人一種恬靜舒適的感覺,應該是個人緣很好的女生才對。不過鬧了這麼大的動靜,竟然也沒有絲毫像要醒過來的跡象,果然是不正常。

  側頭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她簡單的檢查一下。

  我的手慢慢的伸向她的頸項,準備用手指測量一下她的頸動脈脈搏。就在手剛接觸到她的一剎間,席曉蕓猛地睜開了雙眼。

  她看著我,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又看到一雙手緊緊貼在她的脖子處,頓時迷茫的眼神全部化為了恐懼,張開嘴就大聲尖叫了出來,右手更是不知從被子裡的哪個位置掏出一根鋼管,狠狠的一棒子打向我的腦袋……



第五章 枯萎遊戲(下)

  浪費了一番口水,又拉上已經神經兮兮的李馨潔,證明自己不過是個無辜的正直好青年以及品行端正的社會有為公民後,席曉蕓好不容易才閉上了嘴沒有大聲嚎叫了。

  她紅著臉孔,一邊在我的額頭貼OK繃,一邊結結巴巴的道:“您、您知道,一個女孩子家的,醒來後第一眼居然看到一個男人坐在自己的床上,手還向自己的脖子伸過來。當然、當然就那個會條件反射的那個了。”

  我捂著額頭,無辜的要死,“這個扯過不提,人之常情嘛。不過請問美女,你睡覺就好好睡吧,從哪裡找來的鋼管?還藏在被子裡。難道你學鋼管舞學上癮了,對鋼管產生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以至於睡覺都離不開它?”

  “去死!”席曉蕓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看手上的鋼管又要揮舞過來,本人立刻機警的躲開了。

  “你們男孩子的想法能不能不要那麼齷齪!”

  她羞的滿臉都紅了,像一顆漲紅的氣球,不過,滿好看的,“我,人家、人家是害怕,所以從道具部那裡借了一根回來。其實就是用來嚇唬一下別人,壯膽一下自己而已,沒什麼惡意的用處。你看,這根鋼管其實沒什麼殺傷力。”

  “這也叫沒什麼殺傷力,我不過是被棍子邊緣擦中了一點點而已,腦袋到現在都暈乎乎的。”我苦笑的指了指額頭。

  “對不起啦,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席曉蕓漲紅著臉將鋼管藏起來,低著頭岔開話題:“您是新來的校醫吧?”

  “不,是心理輔導員。”

  “啊!對不起。不過,謝謝你叫醒我。”她迷惑的問:“對了,我是怎麼了?你和馨潔幹嘛那麼著急?人家身體好好的,沒問題啊。”

  “沒問題就好,既然沒事了,那我走了。”我一時間也解釋不清楚,畢竟嗜睡叫不醒雖然也是一種病,不過這種病明顯不是我這個明面上的心理輔導員應該管的。

  剛要出門,李馨潔哭著就撲了過來,“老師,不要走,我、我怕。小璐死了,小婕今天也死了,下一個恐怕真的就輪到我了!”

  席曉蕓渾身猛地一顫,結結巴巴的大聲問:“馨潔,你、你說什麼,小婕死了?怎麼可能,早晨還好好的。她、她怎麼死的?”

  李馨潔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席曉蕓,緩緩的說道:“和小璐一樣,像是花兒凋謝了一般,枯萎死的。她臨死的時候說過,下一個就輪到我了。你也別想逃過,嘻嘻,會死的,我們都會死。死了,全都死了……”

  李馨潔瘋言瘋語起來,只是那些話令人不寒而悚,房間裡彷彿都冷了下來。同樣冷下來的,還有席曉蕓的臉色。

  “馨潔,夠了,不要說了!”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仔細跟我講講,小婕是怎麼死的?”

  “這件事我知道,我也是目擊者之一。”看起來兩個女孩子的精神狀況都不好,於是我也不走了,將下午周婕死亡時的情況跟她講了一次。

  席曉蕓猛地打了個冷顫,若有所思的彷彿在想些什麼東西。

  我咳嗽了一聲,淡淡的道:“你們這個寢室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四個人就死了兩個?要不,跟我講講,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一些小忙。”

  “這個忙老師您幫不了。”席曉蕓搖頭,“而且,老師已經幫了很多了,不想您也承受這種痛苦。”她嘆了口氣:“或許,這都是我們自找的……”說完就下了驅客令。

  從那個貼滿鬼畫符的怪異房間中走出來,我更加的迷惑了。

  這個學校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斷有學生離奇死亡?那個窗戶上的爪印到底是誰弄上去的?還有席曉蕓口中的那句“這都是我們自找的”,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唉,感覺腦袋完全不夠用,所有的事情如同亂麻一般繞了一圈又一圈,根本就找不出任何可能理順的跡象。

  或許,是時候該去周遊的寢室走一趟了!

  張力跟著吳萍在黑暗的草叢中穿行了不知道多久,夜晚的天空星星不多,月光也並不明亮。如果只是他一個人的話,恐怕根本就沒有膽子走下去。

  這裡的草叢很深邃荒涼,雜亂無比,就像蠻荒時代的原野,處處都潛伏著危險。

  可吳萍走得不但樂在其中,而且還很順溜,就像這個陌生的荒草地是自家的後花園。張力早就已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而吳萍在前邊帶路,很熟悉的走著一條直線,彷彿已經走過了無數次。

  張力不禁問道:“那個,豬頭……啊,不是,小萍、小萍,你常常走這條路?”

  吳萍樂呵呵的,完全不在乎他的語誤,“也不是經常,偶爾啦。我們大概一個禮拜會去那個地方玩一次遊戲。”

  “你們?你不是一個人去啊。”

  他有些失望,本來還以為這個原本來自豬排聯盟的青梅竹馬,在變身為美女星人後依然對自己懷著特殊的感情,只想把那個秘密的地方告訴自己一個人。原來,不過是自作多情而已。

  吳萍彷彿猜到了他的想法,美麗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拉著他的那隻手輕輕的用食指在他的手心裡轉了轉。

  “人家可是從來沒有帶別人去過哦,你是第一個。嘻嘻,那是個很有趣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社團規定每個人都要帶一個新人去,人家一直都找不到適合的,今天偶然間遇到了你,真好!”

  被美人垂青,張力頓時也心情大好,向前走的速度也加快了,“好,我們走快一點。我要早點看到我們家小萍那個秘密的地方到底有多好。”

  男男女女的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原本哀著求著彷彿一輩子都不可能的事情,在某一方良性改變後,突然便變得簡單起來,甚至兩個人的立場和態度也會瞬間轉換。

  這也是俗稱的萬事萬物的良性循環。只不過所謂的良性循環,並非全都是好事,恐怕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都並非全是真相。

  或許,它的內裡塞得滿滿的全是令人恐懼的黑暗事物……

  草叢越來越深了,這地方張力完全沒有來過,更不知道究竟走到了哪裡。在這種氛圍中,絲毫沒有安全的感覺,要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張力這個已經在學校裡混了好幾年的大四生,其實日常的生活都很簡單,基本上是教室到餐廳,然後到網咖,然後回臥室的四點一線生活。因為生活沒有特色,個人也沒什麼太明顯的長處,再加上兜裡錢也不多,所以大學四年也沒有交上一個女朋友。

  眼看著同宿舍的其餘兩個室友十分臭屁的女友交了一個又一個,他也實在羡慕得很。特別是那些混蛋室友接著要和女友交流感情,常常逼著他大半夜的跑臥室外邊去?躂,更是氣人。

  現在好了,有個容貌已經完全逆轉的絕色青梅竹馬就在自己要遺憾的單身畢業時,很合時宜的蹦了出來.嘿嘿,很好,這個機會一定要抓住,氣死其餘兩個王八蛋。

  想著想著,原本對荒野僅存的一些害怕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心裡滿是幸福和興奮。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的雜草變得稀疏了起來,高度也沒那麼高了,眼睛能看到的範圍也稍微大了點。又走了一陣子,視線豁然開朗,一條古老的碎石路顯現了出來。

  “要到了,我們的秘密基地就在前邊。”吳萍高興用手指著不遠處。

  張力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只見腳下這條碎石路如同妖怪的舌頭,滑膩筆直的延伸向一個高聳的牌樓。在不太明亮的月光下,那個牌樓反射著冷冷的光澤,冷的就算看一眼也似乎能把骨髓凍結。

  碎石路穿過牌樓下方,一直延伸到視線捕捉不到的遠處。遠遠的看去,裡邊彷彿還聳立著一些不太高的建築物。

  張力疑惑的撓了撓頭,看起來這地方應該是早就已經廢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鎮,  自己在舟水大學裡讀了四年書,還從未沒有聽人提到過這個地方的存在。真不知道吳萍的社團是怎麼找到的。

  只是這鬼地方,還真的透著一絲詭異,不知道會不會鬧鬼。

  選這種地方當社團活動的地址,豬頭萍該不會加入的是什麼靈異、魔法、或者類似於UFO研究會的社團吧?不對,雖然對外界不熟悉,不過對舟水大學自己還是知根知底的,也沒聽說過這類社團的存在啊!

  “那個,小萍,你們社團究竟是叫做什麼啊?”張力疑惑的問。

  “‘美麗’。”吳萍回答。

  “‘美麗’?這是什麼社團?”張力感覺有些耳熟,彷彿聽某個室友隱約提到過,只是印象不深刻。

  “就是一群漂亮女孩子討論怎麼才能更加美麗的社團。”吳萍?然一笑,“我也是因為加入了那個社團,才會改變的這麼徹底的。說實話,我現在都懷著感恩的心呢。”

  哦,恐怕是討論化妝品的純女子社團。不過,張力還是隱隱的感覺有些問題。一群女孩子家的,半夜三更跑這種恐怖的鬼地方來談論化妝品,這也實在太詭異了吧!

  美麗的女孩就一般而言,不論是大眾還是她們本身,都認為自己是弱不禁風的,舟水大學雖然不是一線大學,但學校占地比普通的一線大學還大了好幾倍,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地。

  怎麼這群女孩子哪裡不選,偏偏要選在這裡?

  越想越覺得疑惑的張力猛地被吳萍拉了一把,只見眼前的美女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神很冷,但臉上卻洋溢著甜甜的溫暖笑意,柔柔的道:“不要想那麼多了嘛,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願意告訴別人的小秘密。快點跟我進去,人都到齊了。”

  也對,同樣是一個學校的,而且都是女孩子,她們肯定傷害不了自己。張力也覺得自己想複雜了,笑著和吳萍手拉手,一起走過那個冰冷的牌樓,走進了廢棄的小鎮中。

  石子路很冰涼,在眼下的季節裡,夜晚的冰涼似乎也算不上什麼,可腳過牌樓的一瞬間,張力卻抽風似的打了個冷顫。彷彿只不過一步的距離,便走進了異界似的,一切都變得陌生起來。

  周圍的環境還是和牌樓外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老覺得有些地方不同了!

  “你怎麼了?”吳萍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的臉。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冷。”張力裹緊了外套。

  “正常的,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可是大夏天,也和你一樣的感覺。很不錯吧,這個地方.”吳萍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等下你還會看到更了不起的東西。”

  張力縮了縮脖子,“更了不起的東西,是什麼啊,能不能先漏個底?”

  “嘻嘻,當然不能了,到時候你該看到便會看到,看不到的到死了也看不到。能不能看到都是你的福氣。所有看到的人都幸福了,包括我。”吳萍收起笑容,一臉的肅然,“那,超越了自然力量,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神跡,對,就是神跡。”

  張力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豬頭萍只不過幾年不見而已,怎麼變得令自己完全陌生了?不但樣貌大變,而且性格也大變,變得像個神棍似的。難道,她口裡所謂的研究怎麼更美麗的社團根本就是個神秘的宗教組織?

  不對啊,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沒聽過這所大學裡還有宗教團體的。

  張力雖然有些木訥自私,但他絕對不笨,甚至有些小聰明。這一刻心裡隱隱的感覺到不對勁兒,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吳萍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用雙手輓住了他的胳膊,豐碩的胸部頂在了他的胳膊肘子上,軟綿綿的,讓大學四年完全沒有接觸過女孩身體的張力渾身一抖。

  吳萍側過臉衝他甜甜的笑著,笑得花枝招展,彷彿花兒盛放了一般,一剎間就將張力的魂都勾了過去。

  “我的姐妹們就在前邊,快點,就是因為要帶你來,害我遲到了好一會兒,她們肯定都等不及了。”

  說著,吳萍就用力扯著他的胳膊沿著腳下的石子路一直走,走了大約五、六分鐘的樣子,終於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前。

  那個十字路口很標準,四面延伸著和張力腳下一模一樣的石子路,一樣的筆直,一樣的大小,甚至就連遠處的景色也大概相似,害得他以為四面裝著奇異鏡,自己看到的不過是鏡子裡反射出的景象。

  張力雖然是學文學,不過臥室裡倒是有一個哥們兒是學城鎮建設的,耳朵裡常常聽到他賣弄建設上的術語,聽了三年,也自然懂一些規劃上面的東西。這條十字路口,恐怕是這個廢棄的小鎮的最中心點。

  “十三號,你怎麼現在才來?”不遠處傳來了一個陰柔可人的女性聲音。

  張力順著聲音的來源處看去,竟然發現有五個女孩坐在十字路口對面的破舊房檐下,眼神不善的盯著他和吳萍。

  吳萍嘻嘻的笑起來,“五號,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新的寄託者,所以遲到了,神應該不會懲罰我吧?”

  叫五號的女孩子哼了一聲,聲音雖然好聽,但是卻帶著一種令人十分不舒服的感覺,“你們倒好,都找到寄託者了,老人裡就剩下我一個還沒有找到!”

  “寄託者是什麼?”張力小聲問。

  “就是新成員的意思,沒別的了。”吳萍的眼神有些閃爍,但臉上依然笑呵呵的大聲問對面的女生,“神降什麼時候開始?”

  “快了,還是今晚的固定時間。”五號看了看手錶,招呼著其餘的女孩走出來。

  等美麗研究社的女孩子都走到了月光下,能夠看清楚樣貌的時候,張力嚇了一大跳,腦袋也險些廢掉了。當然,絕對不是因為那些女孩子丑陋,恰恰相反,是每個女孩子都實在太漂亮了,漂亮到令張力毛骨悚然。

  五號等女孩子每個人都長著一副傾國傾城的臉龐,每一個都不比吳萍差。只是舟水大學什麼時候出了那麼多的美女,自己竟然一個都不知道?

  要知道舟水大學地處偏遠,屬於地方大學,大城市打扮時髦、樣貌秀麗的女孩基本上來的很少,女生的臉蛋素質一向是不高的。

  可這六個女孩,包括吳萍,任哪一個拉出去,拉到最大最時髦的大學裡,都肯定會成為校花一類的人物,偏偏就是這樣的女孩,一來就是六個之多,  自己居然還完全沒有聽到過她們的傳聞。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吳萍扯了扯他,在他耳朵邊上笑道:“在我們的社團有一個規矩,不管加入的人是誰,在外邊有什麼身分,都不能帶入社團裡,當然,名字也是不能帶入的。我們的社團中,只有編號,沒有名字,你的編號是十五號。”

  “剛才那五號叫你十三號,那你的編號就是十三了?這個社團一共有十五個人?”

  張力心底有些奇怪,但卻大部分被興奮代替了。也難怪,大學四年都找不到女朋友的垃圾男,突然加入了一個全是美女的社團,那種激動的感覺實在難以用言語來描述。

  “沒那麼多,許多人都已經退出了。”吳萍神秘的笑笑,“來,我給你介紹一下,從左到右,你的社友分別是五號,十號,七號,十一號,九號,全都是大美女哦。”

  張力看的口水都快要流了出來,又低聲問道:“素質這麼高的美女,怎麼都從來沒有在學校裡聽過你們呢?”

  “我們以前都很低調,現在同樣也很低調。嘻嘻,以後你就知道了。”

  吳萍似乎不想說太多,帶著張力和其餘的五個女孩一一打了個招呼。其餘的五個女孩看著她,臉上無一不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五號陰沉著臉孔,漂亮的臉蛋上露出十分不爽的表情,上上下下的將張力看了又看,突然用肩膀噯昧的頂了頂張力,烏雲密布的臉上突然流露出一絲甜甜的笑,“這位帥哥,要不要當我的寄託者?人家可是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的哦。”

  她吹氣如蘭的輕輕朝張力吐了一口氣,小聲道:“而且,人家還是處女……”

  張力驚訝的渾身都在發抖,居然有那麼漂亮的美女主動挑逗自己,而且那番話、那番話是不是意味著某種令雄性動物發狂的運動呢?

  媽呀,老子的春天終於來到了。難以置信,不可思議,像自己如此平凡的人,竟然有成為女孩子注視的焦點的一天!

  人生真是美好啊!一瞬間,他彷彿覺得這個廢棄的小鎮不再陰郁,變得亮堂堂的,到了天堂一般。他激動的幾乎快要跪地痛哭了!

  就在這時,吳萍冷哼一聲,走過去用力將五號推開,那力氣大的就像在對付偷走了老公的情婦似的。五號被猛地推倒在地上,頭幾乎都磕出了血。

  吳萍冷冷的說:“五號,這是我的寄託者,有本事自己找去。你這個人不論變成怎樣都他媽的一點用處也沒有,我看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你也走不了。就等著枯萎吧!”

  說完,緊緊的擁著張力的胳膊,十分主動的在他的嘴上用力吻了下去。

  一股異香縈繞在空氣裡,整個小鎮彷彿都震顫了一下。可惜陷入溫柔鄉中的張力絲毫沒感覺到。

  吳萍變臉似的微笑:“別理她們,你是我的。我們從小就是青梅竹馬,阿力,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愛你,現在也是,將來也是。

  “明天,我們就搬到學校外邊去住。我整個人,全都是你的。”張力何曾受到過這種層次的待遇,腦袋完全陷入了暈乎乎的狀態。到底以後自己做了什麼也不太清楚,總之就是一直被吳萍拉著手,做著一個彷彿有些神秘的儀式。然後又暈乎乎的被吳萍送回了男生宿舍,暈乎乎的上樓,暈乎乎的倒在了床上,完全不管同寢室的其餘男生。他整個人都陷入了亢奮的精神狀態下。突然,臥室的門被敲響了。



第六章 406臥室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從一個人的生活環境,往往能看出那個人的生活狀態。

  當然,也能從他的小細節,看出他整個人的對人對事的性格,所以古人常常說牽一發而動全身。既然周遊身上發生過那麼大的變化,那周圍的人應該有所察覺才對。

  在摸不到頭腦的時候去詢問他的身旁人,是最便捷的方式。

  周遊的宿舍在406,我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這才敲響了房門。不一會兒便有一個戴著無線耳麥,蹦蹦跳跳的男孩跑過來將門打開了。

  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新面孔,是剛轉來隔壁的嗎?”

  “不是。”我笑咪咪的搖頭。

  “那,”他撓了撓頭:“你找誰?”

  我剛要開口,他突然又蹦蹦跳跳的跑了進去,嘴裡大聲咕噥:“別煩我,正打CS呢。媽的,差點被爆頭了!”

  我撓了撓鼻子,常常聽說國內大學生不務正業,雖然是有點過了,不過這間406宿舍的三個男生確實有些讓我莫名其妙。說起來他們恐怕還大我一歲,怎麼感覺老像是有年齡鴻溝一般,只和那個戴耳麥的男孩說話,我就覺得有著交流斷層。

  406宿舍中,三個男孩,那個戴耳麥的男孩坐在計算機前目不轉睛的打CS,嘴裡不斷咕噥著某些我根本就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另一個男孩躺在床上看書,本來我天真的以為好不容易找到個正常的可以交流,興沖沖的走過去,可剛看清楚他手裡的書,我就鬱悶了。

  看書的封面,居然是黃書,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黃!最氣人的是老子我二十多歲了,還真從未這麼悠閑的看過這種書呢!羡慕!

  最後一個男孩坐在靠窗的下鋪位置,傻傻的發呆,臉上洋溢著傻笑,嘴角還不時流下一、兩滴晶瑩液體。靠,真有夠骯髒的。

  這到底是什麼宿舍,還有沒有一個正常人了?

  我將手中從宿舍管理員那裡複製來的花名冊看了看,這個臥室裡的三個人分別叫歐家偉、季賀、張力。仔細盯著照片分辨了一下,我的心裡大致有數了。看黃書的是歐家偉,玩計算機的叫季賀,發呆傻笑流口水的疑似小腦不發達的人是張力。

  不知為何,我盯著張力多看了幾眼。總覺得這個人精神狀態有問題,而且面部表情也太豐富了一點,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好事情。

  說起來,現在的國內大學生在某些方面也真夠厲害的,我自己在國外大學念書,書寫論文,雖然也是經常逃課,不過期末都會以優異的學分過渡到下一學年。

  而其餘時間更是要追查這個,探尋那個,滿世界的到處飛尋找線索,探究謎題,接觸到怪異事件以來,就從來沒有輕鬆過了。

  他們很幸福,至少在大學的時候不會像國外的大學生那麼壓力大。只是畢業後,著,或者是乾脆丟下自己的專業從頭讀社會大學,在大環境的競爭下打得頭破血流,

  呃,扯遠了。

  站在原地老久,居然還是沒有一個人過來搭理我,我便開始打量起房間來。

  說實話,這個房間還真不是一般的亂,雖然男生都很懶惰,不過懶惰成這個模樣,實在也稱得上詭異兩個字了。

  舟水大學宿舍一間住四個人,房裡有上下鋪的鐵床兩個,四張小巧的桌子背靠背的放著,桌子後邊是衣櫃。其實布局是很合理的,不得不說如此偏遠的學校還有這麼好的環境,確實不太容易。當然也可以變相的認為,學校,果然是個非常容易斂財的地方。

  四個床位有三個鋪著墊子被褥等,只有靠櫃子的上鋪空著。說空著當然也不是絕對,至少上邊也不是沒有擺滿東西。但上邊東西實在有夠骯髒,全是穿過的襪子、內褲等貼身及不貼身的衣物,扔的滿滿當當理所當然,就算只看一眼都讓我起雞皮疙瘩。

  而地上也隨意的扔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如果不是理智提醒我這裡就是我暫時住的宿舍的頭頂,我幾乎已經把這地方判斷為垃圾場了!

  明明四個人的地方,卻只有三個人在住。周遊的床鋪已經變相的成為了這個房間最骯髒的地方,而且貌似已經持續很久了。

  奇怪,但花名冊上明明就提到過周遊,他分明是住在這個宿舍裡的.雖然他死了,但也才死了一、兩天而已,屍體都還在警局裡,他的室友肯定不可能知道。

  我有些疑惑,故意大聲咳嗽了一下,沒人理,又咳嗽,依然沒人理,繼續咳嗽。終於看黃書的歐家偉煩了,大聲嚷嚷道:“你煩不煩啊,我們寢室沒有東西借給你。”

  這傢伙,究竟是用什麼邏輯判斷出我是來借東西的?

  老是走不進正題,我也有些惱火,不悅的大吼一聲:“立正!”

  終於臥室裡的三個人懶洋洋的看了過來,不過那眼神,像是在看白痴一樣。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統統都給我站起來。”

  “喂,你是哪位啊?”歐家偉斜著眼睛看我一眼,“新來的?哼哼,不會連406的三霸也沒有聽過吧。”

  好傢伙,看黃書的人居然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宿舍一霸,這傢伙的邏輯思維能力果然有問題。

  我也是冷哼了一聲:“如果你們想順利的通過政治思想課,順利拿到畢業證書的話,最好在三秒鐘後站起來,在我跟前排好隊。否則,後果自負。”

  前邊就提到過,舟水大學有些怪異,地處的位置也很落後。在這個學校的心理輔導員,往往要兼任政治思想課的老師。

  平常大一到大三的學生不用接觸這門課程,可大四後半學期的準畢業生卻不同,如果不通過英語四級及政治思想這兩門考試的話,根本就別想拿畢業證書。

  而舟水大學所謂的政治思想課,早在十多年前就被全國其它各大學取消了,真不知道這落後地方是出於什麼考慮,而將這個沒用的傳統遺留下來。雖然每個臨近畢業生都對這門毫無用處的課程心懷不滿,但直接關係到畢業證書時,再不滿也不敢不在乎了。

  臥室裡的三個人狐疑的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在交流著什麼。依然戴著耳麥的季賀腦子最靈敏,結結巴巴的問:“你是新來的心理輔導員?”

  “一。”我不置可否,數道。

  三個人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行動。

  “二。”我慢悠悠的看著手錶。

  還沒數到三,歐家偉已經扔下手中黃書急忙跳下床來。一旦有人帶動了,其餘兩人也像賽跑似的跑過來,整整齊齊的在我面前立正站好。我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現在的人就是犯賤,好聲好氣的對他們說,他們會當耳旁風吹過。真的用上點手段,馬上就服服貼貼了,真是些沒骨氣的東西。

  雖然我比他們還小一歲,不過,誰知道呢?嘿嘿,現代人看一個人的身分和年齡,從不看他的樣貌,只看他手上的文憑證書、以及證明文件和身分證。而這些東西,卻是幾百塊錢便能隨意買來的。幾百塊等於幾十年的努力,不得不說是人類最大的諷刺了。

  視線從他們三個身上滑過,我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就你們三個,周遊呢?”

  三個人顯然有些發愣,好半天才回答:“老師,周遊不在。”

  “去哪裡了?”我暗自發笑,廢話,當然不在,屍體還在警局停屍房裡呢。

  “不知道,他是兩個月前來的交換生,可能回去了吧。”歐家偉滿不在乎的說。

  “胡說,有點常識好不好,交換生至少要讀完一學期才能回去。”季賀滿臉獻媚的笑衝我道:“老師,我們臥室裡和周遊玩得最好的就要數張力了,您問問他。”

  這個人,絕對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會卡在政治思想考試上,不然笑那麼賤幹嘛?我點點頭,眼神停在了張力身上。

  張力急忙擺擺手,“我和周遊分屬不同系,我在文學系,他是民俗系,上課從來不在一起。只是偶爾會約著一起去打籃球罷了。”

  “那你總該知道他哪裡去了吧?”我又問。

  季賀插嘴道:“報告老師,其實周遊並不是今晚才不在的。一個月前他就沒有回來過宿舍了,恐怕是有喜歡的女孩子,就搬出去一起住了。”

  搬出去了?也對,不過搬出去的理由恐怕我猜到了一點。至少不是什麼有了喜歡的女孩什麼的,自己的長相恐怖的越來越趨於女性化,害怕、恐懼,這些負面情緒是肯定有的,而且,也怕別人看到。搬出去可能是最好的掩飾方法了。

  季賀似乎想到了什麼,八卦道:“說起來,周遊搬出去的前一陣子就開始神神秘秘的,性格怪異了起來。而且出門一定要圍上圍巾、戴上帽子,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

  “你說現在還不過秋天而已,戴什麼圍巾嘛,實在太奇怪了。所以有一次我止不住好奇,趁他不注意將他的圍巾扯了下來。哇,真的是嚇了我一跳。”

  歐家偉立刻就興奮了起來,“對啊,當時我也看到了,可惜張力你小子不在。季賀把周遊的圍巾扯下來以後,他的臉就露了出來。

  “你猜我們看到了什麼,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周遊那傢伙居然化妝了,而且化的還很濃。想象不到吧,周遊竟然是個GAY,還是女性化的那種GAY!

  “不過那小子化妝後的樣子,噴噴,真的是漂亮極了。完全難以想象一個很沒有特色的普通男人臉孔是怎麼化那麼漂亮的。看得我都有衝動想要撲上去了!”

  歐家偉的那番話一說出來,直把我和季賀、張力噁心的差些吐出來。

  我控制呼吸,深吸一口氣,才將滿身的雞皮疙瘩和反胃感覺壓下去,沉聲問:“既然周遊是搬出去了,那他的行李呢?你們看到他打包帶走的?有沒有人知道他租的地方在哪裡?”

  張力猶豫了一下:“我知道,他的行李最後也是我送過去的。地址在東堡鎮南街214號。”

  我在腦子裡記了下來,又看了張力一眼。這個男生,我總覺得他有些不同,似乎每時每刻看到他,他的臉孔都有些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十分的微弱,微弱到自己幾乎以為是錯覺。但,一直以來我的觀察力都不錯,怎麼會產生這種錯覺呢?奇怪了!

  搖搖頭,我揮手叫他們散開,然後走出了406宿舍。

  剛一走出宿舍,三個男生就像解放了似的,大聲嚷嚷起來,坐床上的坐床上,撓腳丫子的撓腳丫子,嘴裡也談論了起來。

  “你們說那個人是不是真的新來的心理輔導員,居然那麼年輕,肯定比我們也大不了多少。不會是別的宿舍派來暗算我們看熱鬧的吧?”歐家偉問。

  “應該不是,那氣勢看起來就派頭十足的樣子,真的是別的宿舍找人來假冒的,氣勢上也騙不了人啊。我閱人無數,還從來沒有看過氣勢那麼堅挺的,差點把我的尿都給嚇出來。”季賀心有餘悸的道。

  張力點了點頭,“不錯,不管是不是真的,總之小心點好。要真卡在那門無聊的課上畢不了業,也太冤枉了。”他說完,又嘻嘻的陰笑了兩聲:“說起來,你們兩個的女朋友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準備搬出去住啊?”

  “別說了,我女友拒絕了,說快要畢業,壓力大,就是不願意和我一起租地方住。”歐家偉垂頭喪氣道。

  季賀也鬱悶:“我女友說我對遊戲比對她專心,正吵著要和我分手呢。”

  張力大笑:“你們那兩個女友醜的跟什麼似的,還那麼踐,乾脆甩掉得了。”

  歐家偉和季賀兩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諷刺道:“醜是醜了點,不過我們有自知之明,  自己的條件就那樣了。有總比沒有好得多吧,不像某些人,大學快四年,女人的手指頭都還沒有碰到過一根呢。”

  張力絲毫不在意,若有所指的說:“就是啊,這種人真是可悲,不過最可悲的卻是寧濫勿缺的那種人。對了,我女友說過幾天請客呢,請兩位要務必賞光哦。”

  “你有女友了?”季賀和歐家偉同時驚訝道。

  張力得意的咧嘴:“對啊,出去逛了趟公園,就有個女孩子死活要和我交往。我看她模樣還過得去,一副沒有我就想自殺的義無反顧的樣子,只好悲天憫人的答應了。”

  對面的兩個室友驚疑不定的看著他,滿臉的不相信。

  “不相信沒關係,過幾天你們就見識到了。”張力越笑越得意,到時候,這兩個老是看不起他的王八羔子可不要把下巴都給驚訝掉了才好呢。

  我在406宿舍門口偷聽了好一陣子,這才慢悠悠的下樓去。

  現在的大學生啊,真不知道他們在大學裡究竟學到了什麼。爭風吃醋、以和女同學跑外邊同居當作炫耀的資本,真是越學越回去了。

  這個晚上,我有些失眠,當然,恐怕許多人都會失眠吧。畢竟對一些人來說,不過是平常不過的一天而已.但對另一部分人而言,整個人的命運,卻徹底的改變了……

  來到舟水大學的第二天早晨,其實是很平淡的。

  雖然前一天失眠,不過小睡一下的我很早就起床了。跑到操場去運動了一下,偶然間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影子,居然是穿著白色運動服,扎著馬尾辮,神采奕奕的王羽吟。

  她跑過來衝我笑了笑,點頭示意我跟她跑一段,我欣然同意。說實話,對這個將整個大學的擔子都一個人扛在肩膀上的女孩子,我還是比較欣賞和佩服的。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遇到了她這種情形,估計早就準備好包包,上飛機直接逃人了。

  “小夜,怎麼樣,在舟水大學還習慣吧?”她氣喘吁吁的問,隨手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還行,這裡人都不錯。”我笑笑的答。

  “那就好。昨晚沒遇到什麼麻煩吧?”她看著我的臉問。

  “沒有,昨晚我睡得可香,好久沒有睡過那種好覺了!”我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對啊看得出來,小夜的黑眼圈都被難得的好睡眠給睡出來了。”

  我繼續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我這個人睡了好覺的外放形態就是頂著兩個黑眼圈,你要看到我好模好樣的帥氣樣子,肯定是沒有睡醒。”

  “你這個人,果然很特別,嘻嘻。”她笑得花枝招展,但眉宇間仍然有一絲化不開的愁緒。

  我聳了聳肩膀,淡淡道:“一所大學的事務很重吧?”

  “是有些繁瑣,不過也不是不能承受。”王羽吟露出了女強人的一面,也是淡淡的說:“謝謝。”

  “啊?謝我什麼?”我有些詫異,自己並沒有做任何值得她道謝的事情。

  “謝謝你沒有將昨天那女孩的事宣揚出去。”她笑著說:“這可是幫了我大忙。”

  我不動聲色的問:“就是因為這種事情,學校的大部分高層才離開的吧?在學校裡,像那個女孩的情況很多嗎?”

  “也不是很多,不過也有好幾起了。對學校的聲譽有極大的負面影響。頭痛。”她揉了揉太陽穴:“高層出走,也是為了去尋找解決的辦法。”

  出去尋找解決辦法的高層?我內心裡頗有些不以為然。

  這個學校的高層大部分離開,肯定有極大的內幕,如果說昨天在操場枯萎的女孩是一種病的話,那肯定應該報告防疫組織才對,一旦上報了,學校就要封鎖。那些高層,絕對是跑去上一級政府部門封鎖消息和打點去了。

  人類,為了自己的私種果然是什麼都能幹出來。如果在學校裡一而再再而三出現的人類枯萎現象是一種從來沒發現過的傳染病,恐怕會在人類世界產生可怕的後遺症。

  雖然我完全沒有找到任何有傳染病的跡象,但昨天親眼看到的那一幕卻實在太震撼、太詭異、太可怕了。

  想了一想,我又問:“羽吟,你知道一個叫周遊的學生嗎?”

  王羽吟一愣,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甚至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了一種稱為戒備的東西:“你問他幹嘛?”

  “沒什麼,只是昨天我剛來舟水大學的途中碰巧看到了他的死。”我小心翼翼的措著辭,將昨天在公交車上的所見所聞有所保留的講述了一遍。

  雖然不知道周遊這個交換生背後有怎樣的內幕,不過剛好遇到舟水大學流出的枯萎事件,以及自己看到他後,他那副女性化到完全改變的容顏,都令人感覺撲朔迷離。

  王羽吟了然的看著我,“原來如此,你也真不容易。一天之內看到兩個學生的死亡,居然還敢留在這個地方任教。”

  我謙虛道:“我也沒看到哪個學生和老師因為這件事退學辭職的啊。”

  王羽吟不置可否,神色驚異的將我從上看到下,“因為他們都只聽說過流言,以為像碟仙、或其它某些學校不可思議事件一樣,不過是風靡學校的又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可思議故事罷了。

  “但你親眼看到了,也能肯定這件事的真實性,你就從來沒有感到害怕嗎?”

  我撓了撓鼻子,很不好意思的道:“我這個人唯一的優點就是膽子大。”

  “嘻嘻,或許真的是這樣也不一定。”王羽吟笑笑的,眼神裡卻又是另外一番心思:“小夜,有什麼麻煩事就找我哦,那,我先走了。”說著她便朝著行政樓跑去。

  我停下腳步看著她越來越遠、最後消失的身影,心裡也是有自己的一番想法。

  和這個沒大我多少歲的代理女校長講話,老是有種被看透的感覺,這女人,絕對不簡單。她的眼神雖然柔和富有感情,但內心,真的又和眼神一模一樣嗎?別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恐怕,也不盡然。至少她便能很好的將自己的感情隱藏起來。

  在舟水大學危機的時刻,如此年輕的女孩要做到步步為營、隱藏感情的地步,她,也不容易啊。

  操場上並不算濃的晨霧在漸漸散去,一絲陽光刺穿雲霧,照射了下來。我看著天邊的火紅朝霞,心裡卻依然是烏雲密布中。

  這個學校的秘密,真的是越探究越深沉,實在太複雜了!



第七章 變異的屍體

  “其實你是那樣的人,青春正好,有衝勁,也比較懂得進退。不過,你最常犯的毛病是高估自己。以為自己可以處理任何事情,以為自己想要的是自由……

  “正確地說,你不夠了解自己愛情的長相,還需要一點歷練來使你的愛情發光。你很容易被為你傾倒的男孩子所吸引,他們以你為生活重心的虛榮感使你飄飄欲仙。

  “但是你可得記住,你沒自己想象中那麼有辦法,一起成長當然是好的,千萬不要悲劇英雄似的自己一肩扛下所有情緒重擔,到時候,你可能反而是最先逃跑的人。”

  下午本來想要去周遊租住的房子一趟,可剛想出門就遇到了席曉蕓、李馨潔這兩個女孩。她們的氣色好了很多,只是莫名其妙的對我十分親熱,拉著要我算命。

  塔羅牌這種騙小女孩的東西我當然會,而且還頗懂。於是就有模有樣的裝成神棍的樣子算起了李馨潔的愛情運勢,逗得這兩個女孩呵呵的笑著。

  “我呢?我呢?”席曉蕓用手指指著自己問。

  這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清純、乾脆,還帶著一股爽朗的氣息,讓我很有些好感。想一想,自己也和她們同樣的年齡,冒充老師居然還沒有被識破,真是有些搞笑。

  我笑笑的開始發牌,沒幾張就翻出了一張死神,席曉蕓頓時渾身一顫,將牌攪成一團。我抬頭看著她,輕輕說:“今天你們來找我,應該不是隻想叫我算命吧?”

  李馨潔遲疑的看了席曉蕓一眼,緩緩的搖頭。

  “那,說吧,有什麼困難統統都說出來,老師看能不能提供些幫助。”我拍了拍身前的凳子示意她們坐下。

  席曉蕓動了動嘴巴,欲言又止,彷彿在積累本來就不多的勇氣。緊緊的咬了下嘴脣,她剛想說話,猛地,一陣電話鈴聲刺耳的迴盪在了四周。我抱歉的拿起手機,看清楚電話號碼頓時激動起來,電話是從警局打來的,通知我周遊的驗屍結果出來了。

  前天自己看到周遊的容貌後,便留了個心眼,透過老男人楊俊飛的關係網要求警局分享驗屍結果。果然是有關係好辦事情,本來還慢吞吞的警察系統在上頭的關照下,頓時發揮了無以倫比的行政作用,驗屍很快就開始安排下來了。

  心裡一喜,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趕到舟水鎮警局。看李馨潔等人的眼神也為難起來。

  席曉蕓輕輕嘆了口氣,臉色有些失落:“夜老師,您有事情的話就先忙吧,有機會我再告訴你我們的故事。”

  我一想,也對,人在這裡也跑不了,於是急不可耐的就衝了出去,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

  席曉蕓看著我急匆匆的背影,又嘆了口氣,輕聲道:“冥冥中或許那個東西真的不準我們告訴其它人吧。”

  李馨潔怕的全身都在發抖,臉色也煞白起來,“難道,我們真的都會死掉?”

  “不知道。只要我們再也不去那個地方,死掉的或許只是我們的寄託者。”

  “對,不怕,有什麼好怕的,我們還有寄託者。小婕和小璐都是因為找不到寄託者才死掉的,我們不會死,絕對不會。”

  席曉蕓的笑容十分苦澀,心裡的陰影又如實質一般沉甸甸的壓迫在心臟上,壓的她喘不過氣來。誰知道呢,小婕死前說的那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唉,那個遊戲,帶來無可抗拒的誘惑的同時,帶來的結果卻又是實在太可怕了!

  開著車一路狂奔,半個多小時才到舟水鎮警局。

  裡邊的人對我客客氣氣的,還特地找了一個人來接待我。那個人叫小孫,外號猴子,長的瘦長瘦長的,胳膊細的讓人十分懷疑他是怎麼混進警察這個行列。

  “特派員您好,以後叫我猴子就行,驗屍報告我這就找人給你拿過來。”

  猴子很上道,沒太多廢話。不過他居然叫我特派員,楊俊飛那傢伙,究竟托關係給我弄了什麼麻煩身分啊!

  我點點頭,等驗屍報告拿來後就仔細看了起來。報告很簡單,基本上和我看到的一樣。車禍,內臟受到巨大的衝擊,肋骨刺入肺部大約三分之二處,內出血嚴重。

  真正的死因是大腦受到劇烈撞擊,顱骨被掀開,腦死亡。並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我皺了皺眉頭,盯著猴子,將驗屍報告平攤在桌子上,這才慢吞吞的指著性別那一欄問:“怎麼這一欄沒有填上?”

  猴子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怪異的神色,彷彿不知道該怎麼啟齒。見我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好不容易才硬著頭皮道:“因為,法醫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填。”

  我有些奇怪:“不知道怎麼填?奇怪了,這個周遊我知道,而且認識,明明是男性。雖然他死的時候是穿著女裝,不過本質上應該是男人才對,有什麼為難的。”

  “特派員,您有所不知,這件事情透著古怪,我活了大半輩子了還真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情況。”猴子見解釋不清楚,乾脆將我請進了驗屍房裡。

  這驗屍房不大,就在警局一樓最裡邊的房間。裡邊雖然也有福爾馬林的味道,但卻完全不像電影電視裡描述的那樣,滿是瓶瓶罐罐的泡著標本和人體器官以及切片。總之是很正常的解剖室,只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將存放屍體用的大冰櫃也放了進來。

  猴子將不久前才解剖過的周遊的屍體從冰櫃裡拿出來,抬到了解剖台上,微微的猶豫了一下,這才將白色的布袋子拉煉拉開,赤裸的屍體慢慢的露了出來。

  周遊的屍身被解剖過,整個肚子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裡邊的內臟隱隱可見。

  顱骨碎片以及被汽車撞倒後拋飛出去的部分也被撿了回來,細心的縫合在了一起,他也算是有一具全屍了.等我看清楚了他的屍體全貌,頓時吃驚的呆在了原地。

  眼前的這具屍體,真的是周遊的?不,這明明就是一具女性屍身才對。

  這具女屍身上有著即使死後也照樣豐碩富有彈性的乳房,女性生殖器官也十分清晰。正當我不悅的想要呵斥猴子拿錯屍體的時候,視線突然捕捉到了一些疑點。

  不對,這具屍體有些古怪,女屍的臉孔雖然早已扭曲,但確確實實是周遊寄給我的照片上,改變後的模樣。屍體的受損狀態也和前天親眼看到周遊死去時一模一樣。

  但眼前的事情該怎麼解釋呢?

  難怪法醫無法給周遊斷定性別,確實如此,一個人的身分證、學生證上統統寫著男性,但等你解剖的時候,卻赫然發現是個女人,任誰都會覺得為難。

  再仔細看看,我又呆住了。屍體上,下體一個不顯眼的位置,竟然還能找到一小截男性生殖器官,這個器官似乎已經萎縮很久了,只發育到幾個月大男嬰那種大小程度。

  我看著他的屍體,愣了許久才吐出了幾個字:“兩性畸形患者?”

  在人類社會中,也有些人既不像男人,又不像女人。說他是男性,又具有女性的特徵;說她像女性,而實際上又具有男性的特徵。

  醫學上把這些具有男女兩性特徵的人,叫做“兩性畸形”,也就是雙性人。

  兩性畸形並非少數。美國有調查表明,兩性畸形在美國每年會出生約兩千六百人。

  由於嚴峻的社會現實只認同非女即男的兩性性別,因此他們出生後不久就會被實施手術,在美國平均每天有五例這樣的手術,以便把他們歸入到社會認同的要麼是男、要麼是女的性別。

  “法醫好像也說過這個名詞來著,我文化程度不高,不懂這些。周遊就是得了這個什麼病來著?”猴子虛心的問。

  “不錯,他應該是兩性畸形病患者,這種類的人,又可分為‘真兩性畸形’和‘假兩性畸形’。真與假之分,是根據體內的主性腺來判斷的。”我指了指周遊的下體。

  “‘真兩性畸形’人是在同一個人身體上,既有男性睪丸,又有女性卵巢的畸形現象。體內所具卵巢和睪丸皆可有內分泌功能,即體內同時有雌激素和雄激素,但常以其中一種激素占優勢。

  “外生殖器多為性別不明,也可能表現為女性,也可能表現為男性,而第二性徵的發育往往隨占優勢的激素而定。

  “如體內雌激素占優勢,第二性徵就傾向於女性,如雄激素占優勢,第二性徵就傾向於男性。這種人外陰的尿道上方有一較小的陰莖,下方又有兩片分開的大陰脣,在兩片大陰脣之間有一小的開口似乎是陰道口,而實際上是排尿的地方。

  “這種真兩性人會同時出現男女兩種特徵,乳房豐滿,陰莖可以勃起,有時會遺精,不長鬍鬚.如果作為女性,陰道淺而小,子宮很小,因此沒有生育能力,但也曾報導發現有生育功能者。

  “‘假兩性畸形’與‘真兩性畸形’不同之處在於:這種人體內實際只有一種性腺,或者是男性性腺,或者是女性性腺。

  “具有男性性腺者,其外生殖器的外觀是女性特徵;具有女性性腺者,其外生殖器的外觀卻是男性特徵。因而出現貌似女性,實為男性,或貌似男性,實為女性的假兩性畸形人。

  “假兩性畸形人又可分為‘男性假兩性畸形’人和‘女性假兩性畸形’人。‘女性假兩性畸形’是指病人體內的生殖腺是卵巢,但外陰部酷似男性生殖器。

  “例如,陰蒂特別肥大像男孩的陰莖,大陰脣左右連合,有的卵巢過度下降以致降入大陰脣而類似陰囊,但其中沒有睪丸。外表有喉結,長鬍鬚。此種畸形患者,生下來後因其外生殖器呈男性特徵,容易被父母當成男孩來撫養教育,被周圍人們誤為男性。

  “而‘男性假兩性畸形’,是指病人體內生殖腺是睪丸,但外生殖器卻像女性的外陰。患有此種畸形的男性,其陰莖萎縮,猶如女性的陰蒂,尿道下裂,好似女性的陰道口,陰囊分開,形若女性的大陰脣。

  “睪丸多為隱丸,隱匿於腹腔、腹股溝或者酷似女性大陰脣的陰囊內。身具此種畸形的人,外生殖器呈女性特徵,因而生下來後,容易被父母當作女性來進行撫養教育。

  “有的患者睪丸發育不良,到了青春期以後,男性特徵仍不明顯,而有的患者成年後,陰莖能夠勃起,並可以性交和射精,甚至具有生育能力。”

  “所以,周遊究竟屬於哪一類啊?”猴子被我這一長串的話都繞的差些暈了過去。

  “我不知道。”我有些苦澀的搖頭。

  周遊的特徵完全不能用現代的醫學劃分來分類,他像是“男性假兩性畸形”人,身體上又保有“女性假兩性畸形”人的特徵。我也開始胡塗起來。

  沉默了半晌,我問猴子:“這個人的以前,你們查過沒有?”

  “確實是調查過,周遊這個人是在雲市第五醫院出生的,這裡還有他的出生證複印件我也打印出來了,您等等。”猴子急忙跑了出去。

  我一個人站在解剖台前,緩緩的打量著周遊的屍體。

  這具屍身上確實存在著明顯的兩性特徵,只不過女性特徵在擴張,男性特徵在萎縮。就現在表現出來的性徵特點,周遊他確實應該是女性才對。

  不對。說的明確一點,我更偏向於認為,他,正在變化成一個女性。

  為這個想法,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是什麼力量促使他變成女性的?還是他本身就有的基因,只是現在因為某些原因而突變了?

  在信件裡,他有提到說,是參加了一個神秘的社團、玩了一個神秘的遊戲後才開始變化的。那,突變的原因真的在那個社團、那個遊戲中嗎?

  不可能吧,哪有什麼遊戲能夠有那種比變性手術更強悍的力量。至少在我這麼多年以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

  猴子出去沒多久後便回來了,他遞給我一迭資料:“這上邊有周遊的出生證明和歷年的身體檢查報告。”

  我稍微翻閱了一下,越翻閱,臉上的疑惑越是深沉起來。奇怪,周遊的出生證明上確實寫著男性,健康狀態良好,並沒有任何異常,歷年來的身體檢查上也沒有過問題。

  當自己翻到最後的幾張猴子特意複印的CT照片時,身體頓時一顫。大凡兩性畸形病患者,不論是男性假兩性畸形還是女性假兩性畸形,都能從CT照片上看出些端倪。

  但周遊歷年來的CT片根本就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完全是一個正常的男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身旁的猴子驚慌失措的慘叫了一聲,我抬起頭,頓時看到他滿臉驚駭,眼睛死死的盯著解剖台的位置。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頓時也嚇到了。

  只見周遊的屍體上,男性特徵正迅速萎縮下去。男性生殖器和喉結在幾秒鐘的時間後便再也找不到了蹤跡,但這還沒有停止,屍身的變化更加劇烈了。

  屍體的雙眼不知道是因為萎縮的原因還是其它因素,猛地圓睜開,死死的看著天花板。沒多久,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裡的血便不停的往外流了出來。血的味道很噁心,腥臭味傳的滿屋子都是。

  接著的一幕,就如同昨天我在學校操場看到的一個叫做周婕的女孩身上出現的情形,周遊的屍體居然也不斷的萎縮起來,如同盛放的花兒凋謝枯萎一般,以肉眼能夠看清的速度迅速的老化下去。

  他原本青春富有彈性的皮膚變得皺巴巴的,順著骨骼塌陷。原本清秀的分不出男女的臉龐,在一分鐘之內變成了一百歲以上的老人臉。

  猴子和我都同樣被嚇得不輕,好半天也沒回過神來。

  “媽的,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結結巴巴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恍惚。

  我好不容易才壓下心底的恐懼,戴上橡膠手套,走到周遊已經枯萎得不成樣子的屍體前。這具屍身早已經變成了一團爛肉,而且還在一分針內高度腐爛,膿水、體液、血水混成了一團,很難分清楚哪一塊屬於哪一塊了!

  用手挑起胸腔上的爛肉,我噁心的要命。說實話,還真是第一次碰到這麼令人想吐的屍體,果然法醫也不是誰都能當的。

  迅速將屍體檢查了一遍,卻沒有任何出奇的發現,我頗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周遊這一條線索斷掉了,看來確實該早一點到他的出租屋找找,說不定還能找到其它線索。

  猴子看到我在檢查屍體,心裡佩服,也咬牙從地上坐起來,不過還是離屍體遠遠的,衝我說了一句話:“這樣的屍體,我們這個警局已經接收好幾具了。媽的,原來是這樣子變來的,實在怪噁心可怕的!”

  “你說什麼!”我全身一震,瞪向了他,“你說這樣的屍體還不止一具?”

  “不錯,從三個月前開始,已經陸續有六具送過來了。全都是舟水大學的學生。”

  猴子有些害怕的道:“如果不是上頭使勁要求封鎖這件事情,警局早就把資料遞交上了衛生局。您不是就是上頭派下來調查的嗎?”

  看來舟水大學的高層不但有手段,能力還很大,影響範圍也頗高,至少整件事壓的密不透風的。

  我幹笑了兩聲,面不紅心不跳的說謊:“我們不是同一個系統,不過這件事倒是知道一些。那六個人的資料警局裡還保存著嗎?”

  “當然有,放在絕密室裡呢。”

  “那統統都給我拷貝一份。”我心思一動:“這件事很棘手。有什麼新的進展和類似這樣的屍體,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沒問題。”猴子應允道。

  走出了鎮警局,我的腦袋依然有些犯迷糊,整件事情完全摸不到頭緒。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周遊在交換來舟水大學之前,還是個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男性體質,並沒有問題,也沒患有先天性的兩性畸形症。

  也就是說他的兩性畸形症,是在來到舟水大學後才患上的。而且,還很有可能和他信中提到的神秘社團,以及那個十字路口的詭異遊戲有關。

  但自己來到舟水大學快兩天了,並沒有找到任何關於那個叫做“美麗”的社團的任何信息。看來,要換一個思維換一個角度仔細的查詢一番了。



第八章 潛入

  枯萎的解釋:因乾枯而萎縮。

  例句:這麼久沒有下雨,地裡的麥苗枯萎了。

  癥狀:多見於植物。多發生在開花結果初期,病株先由下部葉片枯黃,大量脫落,病莖和病根的表皮縊縮,易松脫,木質部亦變褐。

  有時病部只在莖地一側發展,沿縱莖形成一壞死條斑,地上部莖葉迅速凋萎全株枯死。縱剖根莖可見維管束組織變褐,根系不發達,根尖有枯死現象。潮濕時病部產生白色或藍綠色霉狀物。

  發病條件:病菌通過土壤、雨水、灌溉水傳播。病菌發育適溫為24至28℃,最高37℃,最低17℃。重茬地、雨後積水、土壤過酸、缺鉀肥或線蟲多有利於發病。

  防治方法:

  一、因地制宜,選種抗病品種。

  二、實行來年輪作。

  三、選擇偏沙性土壤高燥地塊種植,防止田間積水。

  四、種子處理:播前種子用一百毫克/千克“農抗120”浸種六小時後,催芽播種。

  五、床土消毒:床土鋪好後,用百分之七十甲基拖布津一千倍液將床面噴濕,覆蓋塑料膜二至三天,揭膜後二天播種。

  六、藥劑防治:發病初期噴灑百分之五十多菌靈可濕性粉劑五百倍液,或百分之七十甲基托布津可濕性粉劑八百倍液,或“農抗120”五百倍液,或百分之四十多硫懸浮劑六百倍液,或用百分之五十琥膠肥酸銅可濕性粉劑四百倍液,或百分之十四絡氨銅水劑三百倍液灌根,每株零點二至零點三升,七至十天噴灌一次,可灌二至三次。

  關於枯萎,我在車上時用筆記型計算機在網上順手查了一下。看完後頓時又苦笑起來。這種只應該出現在植物身上的病症,為什麼會讓我感覺的那麼深刻?為什麼看到周婕和周遊屍體變異的那一瞬間,我會把這個詞語和他們聯繫在一起?

  不,他們那一刻的狀態,確實像是植物在枯萎。但枯萎這種病真的會發生在動物身上嗎?我不知道,不過發生在眼前的事實告訴我,它們真的發生了。

  網絡上流傳枯萎的解釋、枯萎的防止方法,但統統都是關於植物的。而動物的枯萎防止方法以及治療方法呢?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發生在他們身上的病症是不是枯萎,甚至也根本就沒有人知道,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情況,究竟又是不是一種病。

  從警局中拿來的那份死亡資料中,枯萎死亡的六個人確實都是舟水大學的學生,而且除了周遊這個不明性別的人之外,全都是女孩子。這些人,無一例外的,全都是漂亮到無以倫比的女孩。

  只是這些女孩,從學生證上的照片到驗屍照片,變化極大,大到根本令人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這六個女孩在學生證上相貌平平、其貌不揚,甚至有一些稱得上醜陋。可高度腐爛後的驗屍照片中,就算相貌因死後的血腫影響,也比從前的她們漂亮幾百倍。

  這種詭異的情況,實在是令人毛骨驚然。

  第一份數據來自三個月前,死亡者是個叫做趙璐的女孩子的時候已經成了一灘無法分辨樣貌的爛肉。

  趙璐?三樓四號房?怎麼感覺挺熟悉的。我微微一回想,

  這不是席曉蕓和李馨潔的房間嗎!急忙在檔案裡翻了翻,果不其然在第五份檔案中發現了她們的另一個室友周婕的死亡資料。

  皺了皺眉頭,我彷彿抓到一點什麼。

  同一個臥室裡居然有兩個室友死於同樣的病情,死後狀況也大致相同,確實很令人感覺匪夷所思.要說那寢室裡的人沒有問題,恐怕任誰也不會相信。

  同宿舍之間的室友大多是很親密的,不論做了什麼,有意無意的都會透漏一點。

  再加上那個宿舍裡詭異的貼滿了鬼畫符,用膝蓋想都知道席曉蕓和李馨潔兩人肯定多多少少知道點內情。看來,一定要盡快找她們問個清楚。

  只是現在回去了,什麼時候才能到周遊的租住屋裡看看呢?

  我有些犯難,一個人分身乏術果然是個問題。早知就把老女人林芷顏給拖過來。最近她和老男人楊俊飛,夥同幾個自稱專家的瘋子,瘋了似的研究著齊陽(注一)的身體。

  思忖了許久,我還是決定先去周遊的出租屋裡看看,說不定真的能找到某些線索。

  從皮夾中翻出張力給我的地址,我開著車駛了過去。

  張力第二十七次撥打吳萍的電話號碼,對面傳來的依然是空洞的、甜美的電訊服務人員的聲音:您所撥打的用戶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搞什麼,難道自己把號碼給記錯了?

  身後自己的兩個混蛋室友大聲叫囂著,季賀甚至挖苦道:“牛皮張,你驚天動地的新任女友呢,怎麼現在就找不出來了?”

  張力的汗頓時就流了下來,結結巴巴的掩飾道:“她的電話暫時沒有人接聽,恐怕是有些私事吧。”

  “喲,什麼私事,忙的連你這個苦苦哀求來的男友的電話都不接了。等一下不要告訴我,她給你的電話號碼莫名其妙的變成了空號了吧!”歐家偉怪聲怪氣的說。

  這烏鴉嘴說話怎麼那麼靈!張力狠狠瞪了兩人一眼,無奈道:“我再打打試試。”

  “不要打了,今天可是你說了要請客為我們介紹你新交往的女友,等了都快半個多小時了,肚子都快餓扃了,先點些東西讓我們吃吧。”季賀用筷子使勁的敲著碗。

  “吃,撐死你們。”完了,看來真的是把電話號碼給記錯了。不但丟了臉,被人挖苦,還丟掉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友,今天怎麼那麼倒霉啊!

  就在他感到絕望的時候,突然店外飄過幾個人影。張力猛地眼前一亮,其中一個女孩不正是自己的女友,吳萍嗎?

  張力頓時興奮起來,三蹦兩跳的跑出去將她攔了下來,嘴裡高調的喊著:“小萍,這麼巧,我剛想給你打電話呢,你居然就出現了。我們倆真是心有靈犀啊!”

  歐家偉和季賀看著張力攔下的女子,險些將眼珠子都給瞪了出來。

  真的是一個漂亮到超凡脫俗的女孩,難怪張力昨天那麼臭屁了。這傢伙到底踩到了哪種狗屎運氣,居然能讓他找到如此美的女友。改天他倆也想去踩一踩。

  可許多事情,永遠是向著人類想象不到的地方發展。

  吳萍打量了張力一眼,皺了眉頭道:“這位同學,您哪位啊,我根本不認識你。”

  張力震驚的睜大了雙眼,“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們昨天還在一起的。”

  “我昨天連寢室都沒有出過,哪有可能和你在一起?”吳萍淡淡道。

  “真的,你還帶我去了一個廢棄的小鎮,玩了一場遊戲。還親口向我表白,說有多愛我的!”張力難以置信的大聲道。

  吳萍和她身旁的幾個女孩頓時“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其中一個更是挖苦道:“喂喂,這位同學,你是可以令火星撞上月球的帥哥,還是錢多到能飛出太陽系的公子哥兒啊,為什麼我們萍萍會向你表白?你也不找面鏡子照照自己的樣子,說平凡無奇是恭維你了。要我是你,絕對會待在家裡不出門,免得嚇到人!”說著便拉吳萍離開。

  張力的腦袋一片空白,下意識的伸手去拉。

  吳萍立刻面帶厭惡的將他的手打開:“不要碰我,噁心死了!”

  等那幾個女孩的人影走遠到消失後,張力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思維已經整個混亂了,嘴裡喃喃道:“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明明親口說愛我,說要和我交往的,為什麼現在卻裝作完全不認識我的樣子。這到底是他媽的怎麼回事!”

  季賀與歐家偉走過來,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是不是被人耍了?”

  “她明明就是吳萍啊,她是我的青梅竹馬,她怎麼能這樣耍我!”張力抱著頭蹲在地上,嘴裡呻吟道。

  “你說她是吳萍?你青梅竹馬的豬頭萍?”歐家偉和季賀對望一眼,微微嘆口氣。

  歐家偉道:“老兄,那個吳萍我們也見過,醜的像是被流星砸到了似的。剛才那女孩漂亮的跟明星一般,怎麼可能是吳萍嘛。就算整容也不可能整出換臉的效果,一定是你認錯人了。”

  “可她昨天分明……”張力說到這裡,猛地住口了,心底泛起了一絲憤恨。

  自己知道她們的老巢在哪兒,既然那娘們敢這麼耍我,老子也豁出去了。

  每晚都在那個廢棄的小鎮等著,老子就不信她永遠都不會出現。哼,到時候,看老子怎麼收拾這混帳娘們!想著想著,頭也不回的便向前走。

  他的兩個室友不放心的在他身後喊道:“牛皮張,你小子要去哪裡啊,再過一個小時學校就要關大門了。”

  “別管我,我去買些東西回來。”張力頭也不回的走了。

  附近有一家軍品店,裡邊有些東西或許用的上。哼,玩老子,是要付出代價的!

  周遊租的房子在舟水鎮附近的一個農民家裡,很偏僻。我順著門牌找過去時,屋裡一個人也沒有,隨便打聽一下,才知道這家主人並不住這兒,只是每月收租時來一下。

  租房子的農民很有些經濟頭腦,把自己的舊房子隔成三個房間,分別租給了三個人。由於每一間都很便宜,所以常常都能滿租出去。

  再一打聽,隔壁鄰居說住在裡邊的是三個女孩子。拿出周遊的照片問了下,鄰居指指中間的屋子道:“這女孩子神神秘秘的,從不跟人說話,我懷疑她患有自閉症。”

  我撓了撓鼻子,這年頭就連如此偏遠山區的人都懂“自閉症”這個名詞了,果然是知識泛濫爆炸的年代啊。據說周遊是一個月前搬進來的,開始還穿著中性裝,後來越來越女性化。鄰居甚至三八的猜測,估計是找到男友了。

  這話聽得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心底卻狂笑不止。周遊這個男人找到了男友,怎麼聽怎麼古怪,實在有些搞笑。

  和附近的人交流了一個多小時,見再也找不到其它的線索,我才瞅到一個沒人的時候,用周遊的鑰匙將租屋的大門給打開,溜了進去。

  這個出租屋可能因為全是女孩子住的原因,特別的乾淨,傢具多是以暖色調為主,很有種溫馨的味道。一進門就是客廳,是三人公用的。

  我稍微打量了一番,便找到周遊的房間,打開.說實話,周遊的房間裡其實也沒有任何特別奇怪的地方。除了一個老舊的梳妝檯,一張單人彈簧床,一組衣櫃和連體桌椅以外,基本上就沒其它對象了。看情況,房間裡的擺設傢具應該也是房東的東西。

  打開衣櫃,寥寥幾件衣物從左邊到右邊卻有著不同的劃分。最左邊掛著的衣褲全是男性式樣,掛到中間就開始中性化,然後是內衣褲,直到最右邊的女孩子的衣裙。

  這是不是能夠證明,他的性別改變是個循序漸進的變化過程呢?

  再走到梳妝檯前,在一個隱秘的抽屜裡找到了一本日記。本子裡文字並不多,貼的全是近期的照片,並標明了日期。我仔細看了看,心裡頓時一驚。

  9月17日,遇到某人,和她們玩了一場十字路口的遊戲,很有趣。

  下邊貼了一張照片,是周遊原本平平無奇的面孔,站在舟水大學的校門前,害羞的笑容。右手中指和食指還擺著代表勝利的V。

  9月17日,一覺醒來,照鏡子,突然發現自己變好看了。難道那個遊戲,真的有效果?高興ing!

  照片裡的周遊笑逐顏開,擺著姿勢為自己照相。照片裡的他看不出什麼變化,只是氣色稍微好了,皮膚光滑了一點。

  9月23日。我的相貌真的變帥氣了,再也不是老爸老媽說的那樣,丟在人堆裡也找不出來的,天生的特務臉了。

  照片裡的周遊嘴巴咧得很大,十分開心,他的頭髮竟然在短短幾天之內變長,長度甚至能用肉眼測量出來,大約長了三釐米左右。原本的平頭,已經有幾縷頭髮垂到了額頭上,相貌確實清秀了很多,臉上的青春痘也開始消失了。

  9月27日,今天早晨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胸部很癢,用手撓了撓,居然發現本人的胸肌變大了。只不過這個胸肌軟軟的,手感有些奇怪。

  照片裡的周遊,頭髮長度已經過了耳朵,劉海遮住了眉毛,乍一眼看到已經有些分不清楚男女了。

  9月29日,胸部持續變大,現在不用手扶著就會垂下去,很不舒服。胸部沉甸甸的,這種經歷從來沒有過.我是不是生病了?今天找了本醫書看看,似乎有一種叫做乳腺增生的病和我有些相似。有點害怕,太丟人了,都不知道該不該去看醫生。

  他的照片裡穿著男性T恤衫,胸前兩股雄偉的凸起很漂亮,卻看得我毛骨驚然。

  10月3日。可怕,實在太可怕了,今天起床小便,發現自己的那個東西變小了很多,尿也不順暢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不敢出去見人,不該告訴父母,也不敢去看醫生。太丟人了,要是別人知道了,會不會把我當作怪物對待?誰來救救我!對了,前段時間我在晚上看過一個作家的小說,他的小說那麼古怪離奇,恐怕,他能幫我,能夠理解我!

  照片裡的他,模樣越變越脫離從前的樣子,現在的他基本上已經很難找出以前的影子了。周遊的頭髮已經長到了肩膀,烏黑富有光澤,還是穿著從前的男性衣服,只是T恤的上部分被撐得很大,實在是有視覺衝擊力。只是,知道內情的我卻越看越心驚。

  10月4日。給那個叫做夜不語的作家寫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回覆我。

  今天,我的那個東西進一步的萎縮,而且在下半部分也起了變化,搔癢難受的要命。老天,我究竟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個遊戲?

  照片裡的周遊很惶恐不安,烏黑的瞳孔無力的望著遠處。

  10月11日,沒有照片,只有一行字。

  我怕,害怕的要死,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出門,我最近一覺醒來,老是發現自己半夜夢遊著走到了玩遊戲的那個地方,全身赤裸的躺在冰冷的十字路口上。可我租住的地方離開那鬼地方至少有十五公里遠,我究竟要怎麼夢遊才能夢遊過去?誰來救救我!

  10月16日,也沒有照片。依然是一行字。

  夢遊越來越嚴重,我不敢出門,不敢見陽光。最近買了許多女孩子的衣服,甚至莫名其妙買了化妝品。似乎在外衰變化的同時,我的心態也在變化。我再也受不了了……

  再翻到下一頁,就沒有了下文,日誌從這裡完全的斷掉了。

  我一聲不哼的坐在梳妝檯前,心裡翻江倒海。這實在是太驚人了,沒想到事情的始末居然有著這樣的過程。他一直提及那個神秘遊戲,果然,那個遊戲才是重點中的重點。只是,他究竟是在哪裡,和那個自稱為“美麗”的社團玩的遊戲呢?

  不知為何,腦海中莫名的浮山了那個廢棄的小鎮,那個冰冷的牌樓。手中到現在似乎還殘留了那種冰冷到深入脊髓的觸感。

  猛地,房間外的大門傳來了一陣開門聲,接著似乎有個人開門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那個人來到周遊的房門前,開始開鎖。

  我眉頭一皺,在房間裡掃視了一陣子,最後躲進了衣櫃中。奇怪了,究竟會是誰會在這個時候來呢?難道,是那個神秘社團的人?

  就在這時,門鎖被熟練的撬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注一:齊陽此人,詳見拙作《疆屍》。



第九章 優曇婆羅(上)

  有人說,命運負責洗牌,但是玩牌的始終是我們自己。

  從前不太相信這句話,現在,卻有些信了。

  我躲在衣櫃裡看著那個人走進來,他小心翼翼的,來到梳妝檯前,窗外的光線隱約透了進來,照射在他的臉上.我悄悄的挪了個位置想要看清楚他的臉孔,沒想到他剛好轉身避開了。

  不過我還是看清楚了一點東西。這是個年輕女子,身材姣好,穿著白色的裙子,剪裁得體,只是從背後能夠看出,她的打扮有些匆忙凌亂。女孩年齡不大,也就和周遊一個年紀。只是她居然在這時候將門鎖撬開走進來,情況就有些複雜了。

  明顯不是和周遊一起住的屋友。難道,這個人和周遊的變化有關聯?甚至就是她引薦周遊進入“美麗”社團,玩那個遊戲的?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跟蹤著那女孩的蹤跡。只見她一刻不停的在周遊房間裡找著什麼,找完了梳妝檯又開始在床上找,好不容易才轉過身來露了個正面。

  我這才看清楚了她的樣子,可只是那一眼,我卻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個女孩,竟然是和我有過數面之緣的席曉蕓。她的眼睛裡哪裡還有誠懇樸素的平凡小女生模樣,雙眼中精光閃爍,雙手一刻不停的摸索著床,她搜索的手法很熟練仔細,似乎常常幹這種勾當。

  奇怪了,一個普通的大學女生,不但會熟練的開鎖,還會詳細的偵尋手段。她前段時間的表現甚至連我都騙了過去,注意不到她的不同尋常。這女孩,絕對不簡單!

  還沒等我多想,大門外又傳未了一陣開門的聲音,有兩個女孩鶯鶯燕燕的說話聲傳入耳中。席曉蕓摸到床墊下的手頓時一愣,她的臉上是看不到慌張,只是保持著那種姿勢,安安靜靜的待著,一聲不哼,耳朵仔細的聽著外界的響動。

  兩個女孩嘻嘻哈哈的走到周遊門前,發出了“咦”的聲音,其中一個道:“奇怪了,小游的房門鎖怎麼是開著的,難道她回來了?”

  “進去看看好了,小游平時不怎麼說話,也不愛和我們交流。不過總歸住在一起,大家相互照料一下也是應該的。

  “明天就要退房了,住在一起也是種緣分,我請你們倆吃一頓。”別一個女孩道。

  “嗯,那我叫叫她。”前一個女孩應承了,一邊叫著周遊的名字,一邊準備推門。

  席曉蕓渾身肌肉猛地一顫抖,她立刻就動了,眼神犀利的在房間裡掃視一遍,然後瞄準這個房間唯一能夠藏身的地方一衣櫃,跑了過來。

  令人稱奇的是,這女孩跑動的速度敏捷而且快速,但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她的動作看在我的眼裡十分的怪異,動作幅度很大,偏偏卻無聲無息,帶著一陣風似的迅速打開衣櫃的門竄了進來。

  我的嘴角帶著一絲苦笑,眼看著她撲進來,帶入一陣冰冷的風。

  席曉蕓拉開衣櫃的時候,也看到了我,驚訝的神色浮現在臉上,但僅僅只是一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的眼神冰冷,視線鎖定在我的身上,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躍入,關門,環環緊扣行雲流水,完全沒有發出任何可疑的聲響。

  幾秒鐘後門外的女孩才推開了周遊的房門,見房間裡空盪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奇怪的道:“咦,沒有人。小游已經幾天沒回來過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情?”

  “應該不會吧,門都打開著,肯定是剛剛回來拿過東西,忘記了關門而已。”另一個女孩嘆了口氣,“算了,今晚就請你一個。走吧。”

  說著這兩個女孩便收拾了些東西出門了。

  我和席曉蕓大氣也不敢出的躲在衣櫃裡大眼瞪小眼,她們走後許久,兩人也沒有太多的動作,只是瞪著對方看。

  許久,我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咳嗽了一聲道:“席曉蕓同學,真是巧啊!”

  席曉蕓沒有搭理我,只是死死的看著我的眼睛。

  “怎麼不說話了?你前幾天的表演天賦不是很強悍的嗎?我都完全被你給瞞了過去。”我繼續道。

  她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耳朵微微動彈著,似乎在仔細聆聽什麼聲音。我在腦袋裡使勁的想著該怎麼套話,沒想到她先動了。

  席曉蕓一個手刀就向我的脖子劈了過來,算我運氣好,一直都在留意著她的舉動,向後猛地一挪動,躲開了。

  她有些意外,攻擊卻瞬間猛烈了起來。衣櫃的空間很小,挪移的位置十分有限,我躲閃得很吃力。想要反擊,但卻鬱悶的發現這個席曉蕓的武術功底很強,我在老男人楊俊飛那裡學來的一些三腳貓功夫基本上派不上用場。

  內心裡掙扎了很久,心想著老這樣被動也實在不是個辦法。終於我一咬牙,把隨身攜帶的手槍掏了出來,在吃力的躲開席曉蕓又一次攻擊後,終於抵在了她的下腹部。

  一時間席曉蕓的全身肌肉都僵硬起來,手刀也抵在了離我脖子只有一公分的位置,卻再也不敢動彈了。

  “席曉蕓同學,你的身手不錯啊,不知道你的身分是不是和你的身手一樣厲害呢?”我抹了一把汗水,笑笑的問。

  席曉蕓臉上的肌肉鬆弛了一下,迅速的擠出笑容,眼神卻依然冰冰冷冷的:“夜老師,您在說什麼啊。我不過是從小學過一些武術而已,倒是夜老師你不錯啊。”

  沒有太大的興趣跟她說這些沒營養的話,我淡然道:“那,不知道席曉蕓同學跑到周遊小兄弟的屋子裡來,是幹嘛的呢?”

  “你想幹嘛,我就想幹嘛。”席曉蕓狡猾的答道。

  我撓了撓頭髮,“嘿嘿,說實在話,我也不清楚我來這幹嘛的。最近記性不好,醫生說我愛犯選擇性失憶的毛病。說不定席曉蕓同學能稍微幫我找回一些丟掉的記憶呢!”

  “這個我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忙。”席曉蕓嘴角一抽,“本姑娘最近記性也不太好,剛才還在宿舍睡覺來著,等一覺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說起來我都還胡塗著。”

  我將手中的槍緊了緊,用力捅了捅她的身體,“小姑娘,你媽媽沒有教育過你,說謊話的孩子晚上要尿褲子嗎?來,乾脆一點,直接告訴老師,你為什麼來這裡?”

  席曉蕓冷笑了一聲,語氣卻依然甜甜的,“夜老師,人家都說過和你來的目的是一樣的了。你怎麼老是不相信我呢?

  “你上師專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教授告訴過你,信任自己的學生是教學的基本嗎?一個老師就連自己的學生都不信任,不但如此,還厚顏無恥的用槍指著自己學生的肚子。這樣的老師,根本就是敗類而已。”

  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沒關係,我是心理咨詢師,沒上過師專。上醫學課的時候盡學會怎麼解剖屍體了。席曉蕓同學,不要嘗試著挑戰我的耐心,最近我的手有些癢癢,晚上做夢都老是夢見大學時解剖過的屍體,哼,有點想重溫一下了!”

  席曉蕓憤恨的問:“你這混蛋真的是老師?”

  “你這娘們又真的是學生嗎?”我悠哉的反問。

  她愣了愣,嘆口氣道:“好,算本姑娘怕了你了,我告訴你。”頓了頓,她又道:“這個,能不能出去再聊?”

  我這時候才發現有些異樣,衣櫃裡畢竟太小了,剛才搏鬥一會兒,兩個人都縮在了最左邊的位置,身體居然緊緊的貼在了一起。我甚至能夠感覺到席曉蕓柔軟富有彈性的身體,豐滿的胸部頂在我的身上,而我拿著槍的手又頂在她的下腹部,樣子說不盡的噯昧。

  但是這樣的距離,對我而言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危險。

  就在我恍神的一剎那,席曉蕓看準了時機,曲起膝蓋就朝我的男性致命部位踢過來。還好反應不慢,我滿頭大汗的躲開了。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歹毒!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腿彷彿富有靈性一般連環著狠狠踢向我拿槍的右手。攻擊一波接著一波連綿不絕,根本不給我扣動扳機的時間。

  我眼睛微微一瞇,躲得到處爬墻角。就這樣,一幅詭異的景象在屋子裡上演起來,一個拿著槍的男子狼狽的在前邊逃竄著,而他身後一個衣著凌亂的美麗女孩卻拼命的追,繞著這個房間一圈又一圈的轉悠。

  這個詭異的情形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我累的實在受不了了,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也不願意爬起來了。

  席曉蕓明顯也累的夠嗆,不過還是留有力氣,她正準備上前來制服我,沒想到門外又傳來了一陣躡手躡腳的開門聲。

  我和她對視一眼,立刻放棄了無謂的對立,心有靈犀不約而同的重新竄進了衣櫃中。

  今天周遊的房間,還真不是一般的熱鬧啊。

  門外傳來的又是一陣撬門鎖的聲音,也是一樣的熟練,縮手縮腳走進門的竟然也是個女孩子。更意外的是,居然還是個熟人。

  這個女孩做了和我倆一樣的事情,她進了周遊的房間後便到處搜尋起東西來。這個女孩,赫然就是和席曉蕓同一寢室,裝瘋賣傻的出神入化,同樣騙住了我的李馨潔。

  我狐疑的看了席曉蕓一眼,壓低聲音諷刺道:“你室友和你也是一夥的?她怎麼沒和你一起行動?起內訌了?”

  席曉蕓的雙眼中流露出強烈的震驚,這種感情色彩是我從她眼睛裡看到的唯一一種感情。顯然她也很意外。

  我皺了下眉頭,“難道,你和她不是一夥的?”

  席曉蕓沒有回答。不過從她的神色上,我已經找到了答案。

  有趣,實在太有趣了。她的宿舍果然是藏龍臥虎、撲朔迷離啊,簡直堪比懸疑小說。

  有兩個室友離奇慘死了,剩下的兩個,不但不知道對方都有各自的身分,出於各自的目的而隱藏著自己真實的一面。實在太耐人尋味了,有趣,非常有趣。

  我笑嘻嘻的看著外邊的李馨潔做無用工,  自己已經檢查過房間了,並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顯然席曉蕓也是同樣的心思,對自己的搜尋手段同樣的自信。

  我們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李馨潔的行動,心裡各想各的。

  衣櫃很狹小,能夠清晰的聞到裡邊彌漫著的處女馨香。

  這是從席曉蕓身上散髮出來的味道。我饒有興趣的在她腰部上摸了一把,很好,肌肉結實富有彈性,看來是真的經過長期的鍛煉。

  席曉蕓轉過視線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完全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得寸進尺的在她身上摸了起來。這女孩身材很棒,特別是見識過她的身手後,籠罩著的那層神秘面紗對我更富有吸引力。

  她惱怒的盯著我,全身肌肉僵硬,但由於李馨潔在外邊,害怕打草驚蛇,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間接的造成了一種只敢使勁瞪我,不敢反抗的心情。

  如果眼中的怒火可以殺人的話,我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次了。

  我越摸越有感覺,嘴角勾勒出一條彎彎的笑容。這個死女孩,剛才打得我那麼痛,現在不報復一下簡直就是愧對自己的名字。我夜不語定不是吃虧的主,摸個夠本再說。

  想著就摸得更起勁了!席曉蕓氣的幾乎要爆發了,她銀牙緊咬,依然不敢動。這女人真不知道是怎麼培養出來的,定力真不是一般的強悍。

  我壞壞的笑著,乾脆雙手齊上在她身上胡亂游走。手緩緩的向上移動,離高聳的雙峰的位置越來越近,終於,手就要接觸到那寸柔軟的所在的時候,猛地停住了!

  我死死盯著外邊的李馨潔,只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席曉蕓顯然也發現了外邊的異常,只看了一眼,就完全忽略了我快要落在她雙峰上的手,呼吸猛地急促起來。

  只見李馨潔居然從床旁的墻上拉下了一塊磚,在那塊磚的後邊,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我的眼睛很好,可以清楚的看到玻璃瓶子的內壁上長著一些東西。

  那些東西呈現白色,像是花朵一般。

  李馨潔臉上流露出如釋重負的興奮神色,小心的將磚塊還原後便準備走人離開。

  就在這時,席曉蕓猛地一腳踢開衣櫃門,整個人以飛快的速度撲了過去。目標正是李馨潔手上緊緊拽著的玻璃瓶。

  發現房間裡居然還有其它人,李馨潔吃了一驚,當看清楚迎面撲來的人更是自己的室友席曉蕓後,吃驚的神色變成了震驚。不過她的身手也不慢,立刻就將玻璃瓶塞進了自己的懷中,腳底下一刻不停的飛身跳出了窗戶。

  玻璃窗應聲碎裂,席曉蕓毫不猶豫的就追了上去。

  見她倆都跑遠了,我這才撓了撓頭從衣櫃裡緩緩走出來。這個世道啊,怎么女孩子比男性都還厲害了。接連遇到的兩個女生身手都不錯,幾乎可以和老女人林芷顏比肩.真不知道是什麼組織培養出來的?在這一連串的枯萎事件裡,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我苦笑了一聲,看來槍械也不怎麼保險啊。面對像席曉蕓和李馨潔這種武術高手,近距離實在太危險了.下次行動一定要帶上自己的助手才行!

  只是,那兩個女孩追逐爭奪的玻璃瓶裡裝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玩意?為什麼她們都想要得到那東西?難道,那就是枯萎的關鍵?甚至是引起一連串枯萎事件的重要物品?

  看來,得想個辦法將那東西給弄到手研究一下才行。

  正考慮著,身上的手機猛地響了起來。我看了看來電顯示,是舟水鎮警局的猴子。一接通就聽到他惶恐的聲音。

  “特派員,快來警局一趟。周遊的屍體,它、它、它變異了!”



第十章 優曇婆羅(下)

  有時候,人生際遇就是這麼回事。一個人保持什麼樣的心態,就會決定他什麼樣的人生軌跡。雖然,每個人的人生際遇不盡相同,但命運對每一個人卻都是公平的。

  曾經有兩個囚犯,從獄中望窗外,一個看到的是滿目泥土,一個看到的是萬點星光。面對同樣的際遇,前者持一種悲觀失望的灰色心態,看到的自然是滿目蒼涼、了無生氣;而後者持一種積極樂觀的紅色心態,看到的自然是星光萬點、一片光明。

  我屬於後者,所以我的運氣也一直都很好。至少遇到了那麼多離奇古怪的事情以後,居然還活的好好的,不得不說,自己的人生際遇,確實不錯。

  等到了舟水鎮警局的時候,發現那裡邊已經亂成了一團。

  舟水鎮本來就屬於偏遠的小地方,人少、地廣,公職人員也少。整個警局採取輪班制度,今天來上班的也只有猴子和另外兩個警察。發現異常的是其中一個警察,綽號矮子。

  他去解剖室去檢查線路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一絲血水從存放周遊屍體的冰凍櫃裡流出來。他很是奇怪,冰凍櫃一般而言都是密封的,怎麼可能會有血水流出來,難道是有人未經允許動過裡邊的屍體?如果真是這樣,他們責任可就大了。

  矮子立刻打開冰凍櫃查看,沒想到一拉開櫃子,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至於他看到了什麼,猴子沒有告訴我,只是要我自己親自過來看看。

  等我到了後,他立刻將我拉進了解剖室裡,現場還沒有人動過,房間裡依然保持著剛發現時的模樣。我和他走進去後,猴子神神秘秘的指著存放周遊屍體的冰櫃,示意我自己過去看。我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前,視線射入了冰櫃裡,只看了一眼,身上就有些泛涼。

  只見本已經高度腐爛的周遊屍體,現在更是爛的一塌糊塗,大量的膿水和血水橫溢,順著冰櫃縫隙流到了地上。但奇異的,就算如此,居然在周圍聞不到一絲惡臭的味道,就彷彿眼前的那堆爛肉是假的一般。

  我仔細打量了片刻,突然眉頭一皺,急匆匆的招呼猴子將他的屍體從冰櫃裡拿出來,放在解剖台上。

  “特派員,您要幹嘛?”猴子有些疑惑,不過還是一絲不苟的執行了我的命令。

  我戴上手套,用解剖刀緩緩剖開周遊的腹腔,一直割下去,割開了一道十分深的口子。越是深處,屍體的腐爛情況就越是嚴重。奇怪了,這完全不符合科學道理嘛!

  換了個地方又割了幾個口子,突然,就在我割開胸腔的時候,發現了一處完全沒有腐爛的地方。那就是心臟位置。

  “您到底在找什麼?”猴子更加疑惑了,他完全不明白我這番舉動的具體意義。

  “閉嘴,靜靜給我在一邊待著。”我沒有解釋,只是深深吸了口氣。我一刀劃了下去,胸口應聲破開,等看清了裡邊的樣子,猴子和我頓時驚駭的呆在了原地。

  只見周遊的心臟密密麻麻的長滿了一種奇怪的東西。這些東西像是白色小花,每朵高一釐米左右,直徑不到一毫米,花莖細如金絲。再仔細一看,那些小花的根部與心臟肉壁直接連在一起,既沒有扎根進心臟裡,心臟上也沒有裂痕。

  “這、這究竟是什麼玩意兒啊?”猴子嚇得全身都在發抖,結結巴巴的問:“細菌?真菌?還是昆蟲卵啊!”

  “都不是。”我吃力的吞下了一口唾沫,“聽說過優曇婆羅花嗎?”

  “沒。”猴子搖頭。

  “優曇婆羅,是拘那含佛悟道時身後那一棵遮陽避雨的樹種。

  “開花,亦結果。花朵被稱做優曇缽花,老枝圓柱形,新枝扁平,綠色,呈葉狀。花生於葉狀枝的邊緣,‘優曇婆羅花’的直徑只有一毫米,花形如鐘,淡白色,花莖細如金絲.白色夜開,芳香極美,翌晨即萎,人稱曇花一現。相傳,它們三千年才開放一次。

  “《妙法蓮華經》記載:佛告舍利弗,如是妙法,諸佛如來,時乃說之,如優曇缽華,時一現耳。由佛教傳說,知轉輪王出世,曇花才生,可見難得。

  “在釋迦牟尼佛之前還有六佛曾經住世,其中拘那含佛在經歷磨難後,在優曇婆羅樹下成就正覺。”我試著伸手摸了一下這些小花,發現它們非常柔軟,捏住一朵往外拔,根部非常牢固。只拔動它們任何一朵,所有的小花都會發出強烈的慘嚎聲。

  我搖了搖頭,繼續道:“優曇,是傳說中的仙界極品之花,因其花‘青白無俗艷’被尊為佛家花。

  “西方極樂佛國中善見城之優曇,與備受推崇的阿修羅城的蓮、持國天城中的水仙和愛染明王城中的牡丹同屬極品,沾皇家的華貴氣息,三千年一開,花形渾圓,猶如滿月,遠遠看去,雪白的花朵倒像是卷了千堆雪,有祥瑞之氣繚繞,觀者受福。

  “佛經上對‘優曇婆羅花’也有很多記載。

  “《法華文句》四上:優曇花者,此言靈瑞.三千年一現,現則金輪王出。《慧琳音義》卷八所說:優曇花,梵語古譯訛略也。梵語正雲烏曇跋羅,此雲祥瑞靈異。天花也。世間無此花。若如來下生、金輪王出現世間,以大福德力故,感得此花出現。

  “《妙法蓮華經。方便品第二》載:佛告舍利弗,如是妙法,諸佛如來,時乃說之,如優曇缽華,時一現耳。優曇婆羅花每三千年開花一次,這種花的出現意味著將有轉輪聖王在人間正法。《大知度論》云:佛世難值,如優曇波羅樹華,時時一有,其人不見。

  “據佛經記載:轉輪聖王擁有與佛一樣的三十二相、七寶,是不用武力用正義轉動正法的輪,以此來支配世界的理想王。

  “佛經有雲,六道中真能發菩提心、修菩薩行的唯有人,生在人道,是一件非常可貴的幸運,而《涅盤經》卷三十二有言:人身難得,如優曇花,可見,佛家對優曇花之推崇了。在我國的寶光寺更把佛教珍品舍利子、貝葉經與優曇花並而提之,是謂佛之三寶。”

  猴子愣了愣:“好傢伙,三千年開一次的花,它怎麼會開到周遊身上的?”

  “不清楚。”我苦笑起來:“這種花現在專家們還不能參透它的奧秘,甚至有的專家不承認它是花類,說是蜻蜒卵什麼的。

  “優曇婆羅花能生長在金屬上、玻璃上、花葉上。記得有些新聞報導是發現生長在韓國一些寺廟的佛像上,所以還沒有人知道它是靠什麼存活的,很多人也就從來不考慮怎麼去保護它了。

  “既然它像是飛來報喜的喜鵲,總不能把喜鵲養在籠子裡保護它吧。也有人說,優曇婆羅花開在哪家,就說明哪家是‘乾淨’的,甚至可能有佛緣的。”

  “佛緣?”猴子看著眼前的一堆爛肉,怎麼樣也不能和佛緣這兩個字聯繫在一起。

  而我的思緒,早已經走遠了。優曇婆羅,這種花我聽聞的次數也是極少,之所以能夠認識,應是因為見過一、兩次。

  記得前些日子,韓國多處發現一種奇異的花朵,例如韓國首都首爾西部地方法院庭院中的三塊標誌牌上,都發現了這種花朵。從網站公布的照片和介紹看,該花高度不到十毫米,花莖極細,花朵呈白色,大小半毫米左右。

  之前,在韓國的幾所寺院裡也發現過形狀類似的奇花,唯尺寸稍大一些。

  最早發現是在一九九七年京畿道廣州郡一家寺院的如來座像前胸部位上,數百人趕去觀賞,嘆為殊勝稀有。韓國是一個普遍信仰佛教的國家,佛教信眾面對這一奇異景象,眾生喜悅,認為這就是佛經上所記載的三千年才開一次的“優曇婆羅花”。

  當時我就感興趣起來,立刻飛去韓國找,卻發現那優曇婆羅自己竟然看到過。

  說起來,第一次看到這種花,是在幾年前的夏季,我曾因為某件怪事去東北地區,偶然間看到了比丘尼無念師,更有幸看到,在無念師供佛的蘋果上,就出現了今天眼前的這種優曇婆羅花!

  據說,那時候的無念師在自己精舍中修藥師佛法,佛像前供了幾個蘋果,過了兩天,有弟子發現有顆蘋果上長出莖桿極細的白色小花,十分驚嘆,問師父這是咋回事?

  無念師隨口答道:“佛前獻花唄!”

  又有弟子問:“這是什麼花?”

  無念師說:“在修藥師佛時出來的,就叫藥師花吧。”

  弟子說,這事很稀罕,要用相機拍下來。

  無念師說:“拍個啥呀?”

  但還是有弟子請來一位搞攝影的,把這顆蘋果拍了下來。

  這蘋果放了幾個月,大家把它當仙果看待,誰都舍不得吃,後未有點腐爛了,就把帶藥師花的那塊果皮削下來,尚能吃的果肉大家分著吃掉了。

  我那時看到的,就是長在那片小小果皮上的那些奇妙的藥師花,共有十幾株,高約十毫米,花莖細極了,幾乎像蠶絲一樣,上面開著狀如稻穗的小白花。真叫人難以置信,這奇妙的花是怎麼長出來的?這麼纖細的花莖又怎麼支撐得住花朵?

  好幾年過去了,聽說果皮上的那些藥師花,有些在挪動或觀賞時不經意間折斷了,不知被哪怕是最微弱的氣流吹到哪兒去了,剩下的幾株,依然婷婷玉立,向有緣一見者展示著它那神奇而神秘的姿容。

  只是,從前聽說過的、看到過的優曇婆羅花,從來沒有長的如此詭異的,居然長到了屍體的心臟上!難道,個中還有我弄不清楚的緣由?

  看著周遊屍體心臟上長滿的那一叢叢白生生的優曇婆羅花,我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

  這情形實在太詭異了,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有佛緣的樣子。佛法經典上都稱優曇婆羅為祥瑞之兆,可周遊卻死掉了,哪裡還吉祥如意,根本就是倒霉透頂嘛。難道這種神秘的植物在周遊身上也變了異?

  腦子裡稍微感覺有些奇怪,我猛地想了起來。剛才席曉蕓和李馨潔那兩個神秘的女孩搶奪的,裝在瓶子裡的事物,長得依稀就像是眼前的一株優曇婆羅花。

  我微微思索了一下,終究沒有想出來眼前這株稀少的植物有什麼用處。

  要說有藥用價值,所有發現過它的人,還真沒看到哪位吃進嘴裡過的。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也沒有類似的記載。佛法經典中對它的功能也語焉不詳,只是隱約提到此花稀貴無比,三千年才得一開,每次花開的時候,都預示著人類將有大事發生。

  難道,這花開出來就是為了暗示舟水鎮將會出現可怕的大事件?這也太鬼扯了吧。何況席曉蕓和李馨潔還玩命的在爭奪它。如果真的只是有啟示作用,那還搶來幹嘛?

  我疑惑萬千,皺了下眉頭,決定全都採集起來。找來一個小藥瓶,我用夾子小心翼翼的從心臟上連根夾起一株優曇婆羅花,可剛將手中的花放進了瓶子中,異變就突發了。

  只見周遊心臟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優曇婆羅花,一株一株的同時枯萎,它們泛出黃色,晶瑩的身體上發出淡淡的光澤,伴隨著一陣刺鼻的惡臭味,迅速凋謝在了心臟表皮。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所有的優曇婆羅都化成了一股膿血揮發在空氣裡,再也找不到蹤跡。

  我和猴子被眼前的巨變驚得緩不過神來,等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心臟表皮上什麼都找不到了。只剩下我手中玻璃瓶裡的那一株優曇婆羅花還靜靜的待在裡邊,晶瑩剔透,絲毫沒有損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和猴子面面相覷,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這種稀少的神秘植物是一根同體,一榮俱榮,一毀俱毀?但怎麼瓶子裡的那個卻一點事情也沒有?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在解剖室的經歷已經遠遠的超出了猴子的想象能力,他全身哆嗦著,結結巴巴的道:“特派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沉吟了半晌,突然道:“猴子,這段時間,檔案中那幾個離奇死亡的的女孩子屍體都在哪裡?”

  “還沒有埋葬,因為事情實在有些離奇,並沒有找到原因,所以統統都存放在冰櫃裡。”猴子結巴的回答。

  “也就是說,都在眼前的冰櫃裡裝著?”我的視線轉向了不遠處的冰櫃,用力吞下口唾沫,我的聲音顫抖了起來,“統統給我抬出來,我一個一個的檢查。”

  猴子沒有懷疑什麼,十分配合的將其餘六個離奇死亡的女孩子屍體給一一搬了出來。

  每一具屍體都是高度腐爛,散髮的惡臭味臭到令人發指的程度。就算我戴了幾層口罩,也照樣臭的夠嗆。還是猴子聰明,將屍體搬出來後就退得遠遠的。

  我將這六具屍體一一解剖開後,立刻失望了起來。她們的屍體雖然呈現了和周遊一樣的狀態,但心臟的位置卻找不到優曇婆羅花的影子。

  原本自己是猜測,這種變異或者病症是優曇婆羅的孢子,或是其它一些與之相關的因素造成的。難道,自己錯了?要在屍體的心臟里長出優曇婆羅,還需要某些必要的條件?

  將玻璃瓶仔細保存好,我再三囑咐猴子不要將今天的事說出來,這才慢悠悠的走出了警局,回到宿舍。

  今天發生了一連串令人頭大的事情,實在是目不暇給,讓我越來越搞不清狀況了!

  席曉蕓和李馨潔這兩個女孩子究竟是什麼來歷,一樣的身手敏捷,一樣懷抱著某種目的,但看得出來是分屬於兩個不同的陣營。甚至兩個人日夜相處,卻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對方隱藏著的身分。

  唉,那個叫做“美麗”的神秘社團還沒有頭緒,也不清楚十字路口的遊戲究竟是怎樣的狀態。現在又冒出了一大堆的問號,腦袋實在是不夠用了。

  看來,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席曉蕓或者李馨潔才行。不論是將她們綁起來灌水還是指甲裡插針,總之,她們肯定知道一些詳細的線索!

  就在這時,我的宿舍門響了。



第十一章 同行

  記得從前聽過一個故事。說是有一尊可愛的瓷娃娃,主人常常把它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拂去它身上的灰塵,左親右抱,百看不厭,喜歡得愛不釋手。

  一天,家裡新置了一台電動玩具,看著它昂貴的零件,華麗的油漆,停停走走,行動自如,瓷娃娃的慾望被喚醒了,好奇、艷羡、不安現狀的蠢蠢欲動,一併被勾起來。

  它不甘永遠待在沉默的書櫃裡,也想去外面世界游游走走,即使哪天它被磕得渾身是傷,精緻的瓷紋會裂開,潔白的瓷面會缺口,它也要拼命嘗試,試著走出這片天空。

  人總要學會自己長大,摸爬滾打,是非真偽,平仄曲直,只有自己能體會。當流年逝去,當自己有了智慧與見識,才會明白,什麼是最真實,最可貴,最不該放棄的。

  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什麼道理都懂,現實社會的狀況也明白,但是,心上的東西,那種看不到卻深邃的刻痕,卻不是像灰塵可以隨意拂去的。

  我常常對別人說,就算知道了世間的種種無奈,那你不知道夾在狹窄縫隙中的灰塵也是拂不去的嗎,久而久之,就積成垢了,洗也洗不掉了。

  可到了回顧吋,往往卻發現,  自己的許多事情,也如久積的塵垢一般,再也洗不掉了。

  打開門,發現敲門的是兩個男生,而且我還都認識。一個是歐家偉,另一個是季賀,全是406室的,跟周遊一個宿舍,只見他們兩人神色慌張,臉色十分不好看。

  一看到我開門,他們倆就急急忙忙慌慌張張的嚷嚷了起來,由於兩個人的聲音都很急促,完全聽不清楚他們到底想要表述個什麼東西。我皺了皺眉頭,大聲喊停,等他們都驚愕的止住了話語,這才不緊不慢的問:“你們到底想說什麼?別急,一個一個說清楚。”

  還是歐家偉反應快一點,他聲調極高的道:“老師,張力不見了。”

  “哦,會不會去網咖什麼地方了?”都大四了,玩消失很正常,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他懷裡揣了一把半米長的水果刀,我怕他出事!”歐家偉急忙加了一句。

  我愣了愣,“你們的意思是,他要去砍人?”舟水鎮這地方民心淳樸,基本上沒有地痞流氓的存在,他要去找個砍的對象都成問題。這個張力,他到底想幹嘛?

  季賀見歐家偉說不清楚,慌張的將事情的原委和猜測大致講了一下:“老師,是這樣的,昨天張力請我們吃飯,說是要介紹他新交往的女朋友。可等了半個小時,他的女朋友還沒有來,剛巧門口路過了一個絕色美女,張力拉著那女孩就說是自己的女友。

  “那女孩當然不樂意了,當眾羞辱了他,然後便離開了。此後我就發現張力臉色陰晴不定,還跑去附近的軍品店買了一把半米長的水果刀。我問他拿來幹嘛,他沒說。

  “剛才我就看到他帶著那把水果刀走進了學校後邊的一個小花園裡,然後從圍墻上的一個窟窿鑽了出去。”

  歐家偉接過了話:“張力這人在這些方面十分好強,我覺得他有可能是跑去報復那個女孩子了。”

  我瞪了他們一眼,“別瞎猜。你們都說過,那女孩只不過是路過而已,張力去哪裡找她報復去?”

  歐家偉和季賀對視了一眼,回答道:“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周遊說,那女孩就是他的青梅竹馬,一個叫吳萍的女孩,不過這根本不可能。

  “那個吳萍我們也見過,很醜,醜的像是彗星撞過的小行星一般。而昨天路過的女孩子漂亮的讓我們頭都暈了。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沒有可比性和相似性!”

  從前很醜,現在卻變得漂亮無比。這個概念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頓時,一個思維脈絡呈現在了腦子中,我立刻來了精神,語氣也稍微溫柔了一些,“對這個吳萍,張力還有沒有說過什麼?”

  “我們只是知道一點。”季賀說道:“吳萍是張力從小的青梅竹馬,據說考大學也是抄寫張力的志願,是一門心喜歡他的。

  “可上了大學後,由於吳萍實在太醜,有礙環境,只要他帶著吳萍,許多朋友就會若有若無的疏遠他。久了張力也感覺出來,便很少和吳萍聯絡了,最後完全沒有了往來。”

  歐家偉接著說:“可從昨天晚上起,張力就反反覆覆念叨著昨天見到的美女就是吳萍。她還帶他去玩了一個奇怪的遊戲,並且親口說愛他,要當他的女友,諸如此類的。”

  醜女大翻身後,又冒出了一個奇怪的遊戲。這個叫做吳萍的女孩,極有可能也玩過那個“十字路口”的遊戲,甚至還是“美麗”社團的一員!

  我有些興奮,一直停滯的事件終於找到了一些線索。關於那個社團和那個遊戲,只要找到了吳萍,就會找到突破口,看來要盡早去查查吳萍的資料了。

  想著想著,我就開始心不在焉。歐家偉和季賀滿臉焦急,看起來很擔心自己的室友。

  我隨便安慰了他們幾句,然後將他們打發回了宿舍裡,隨即頭也不回的向學校圖書館跑去。圖書館的三樓就是檔案室,那裡有所有學生的檔案。

  剛走到操場中央,我鬼使神差的向後望瞭望,突然愣住了,只見女生宿舍三樓四號房的燈光居然亮著。那個宿舍裡可就只住著席曉蕓和李馨潔這兩個身分神秘的女孩子,現在究竟是誰在裡邊呢?或者,兩個人都在房間裡準備平均分贓?有意思,看看去。

  我來了興趣,決定先去304號房間瞧一瞧,看能不能逮住什麼線索。

  走到房間門口,禮貌的敲了敲房門,沒多久就聽見房間裡傳來了一個清脆好聽的女孩子聲音:“是夜不語先生嗎?我等候很久了,請進!”

  我愣了愣,笑容頗有些玩味。聲音是席曉蕓的,只不過她的稱呼很有些意思。

  她居然沒有稱呼我為夜老師,而是叫先生。也就是意味著,她已經識破了我並不是真正的老師,甚至還調查清楚了我的身分。很好,這樣也免得浪費我一番口舌。

  將手槍放在可以方便拔出的位置,我推門走了進去。席曉蕓背對著我坐在靠窗的床位上,她看著夜色似乎在發呆,就算我走進去了她也沒有將頭轉過來。

  我走到她的旁邊坐下,耐心的等了一會兒,她才將視線收回來,用那雙黑白分明的水汪汪大眼睛看著我,看著看著,突然笑了起來:“裝老師很有趣嗎?夜不語先生。”

  “很有趣。”我聳了聳肩膀:“不過我們彼此彼此。”

  “這句話就不對了。我可沒有裝學生,人家本來就是學生,只是最近才轉過來的罷了。”她神秘的一笑。

  “嘿嘿,看來,你認識我?”我瞥了瞥她,沒有在兩個人的身分上糾纏。

  “何止認識,您的大名在許多地方都如雷貫耳哦。”席曉蕓舒服的伸了懶腰:“夜不語,在德國基爾大學就讀自然科學,現在大三,不過這位帥氣男孩還有個不一樣的身分。

  “他從小就遇到過許多詭異莫名的神秘事件,並親手將這些事件一個一個解決掉了。高中畢業後加入了世界頂級偵探社,為楊俊飛先生打工,專門調查神秘事件。

  “你所參與的部門從來沒有營種甚至只要哪裡有神秘事情,就會貼錢過去調查。這一點在我們這一行很是匪夷所思,所有人都在猜測你們的目的。”

  “把我調查的很徹底嘛,過獎了,我可沒有那麼厲害。”我撓了撓頭做出害羞的樣子,臉上卻絲毫沒有一絲害羞的表情,“既然本帥哥都被你調查的幾乎知道本人內褲的顏色了,那親愛的席曉蕓大美女,您是不是也應該出於禮貌,介紹一下自己呢?”

  “呵呵,人家對您底褲的顏色可不感興趣。也好,既然都是圈裡人,我告訴你也罷.”席曉蕓慵懶的道:“我是君合偵探社的調查員,社長收了錢替人消災,派我來調查這裡的神秘事件,就這樣!”

  我皺了皺眉頭,聲音有些不屑,“就這樣?小女孩,你未免說的太簡單了吧!”

  席曉蕓瞇著眼睛看著我:“哪裡簡單,事情的因果關係本來就這麼簡單而已,是夜不語先生,你的思想太複雜了吧!”

  我冷哼了一聲,“讀過小學的人都知道陳述一件事情,要有時間、地點、事情、事件發生的原因和結果。我面前的這位小姐,您不會連小學生都比不上吧?”

  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有沒有小學文化,人家沒必要告訴你。既然大家都是圈內人,你應該知道圈內人的潛規則。我幹嘛要跟你講清楚我的委託人要我來幹嘛?

  “而且,我為什麼要拿我的調查結果跟你分享?這些都是調查員的基本職業道德。”

  我笑了起來,“潛規則和職業道德這些放屁的東西你還信?本人老早就不信了。說的好聽,不過是天枰另一邊的分量沒有增加夠罷了。如果我有足夠多的東西來交換呢?”

  席曉蕓看著我,滿臉憤怒,“我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女孩,你拿出什麼東西來,我也不會泯滅良心的!”

  我依然笑著,“你的老室友李馨潔從周遊房間裡偷走的那個玻璃瓶子裡,裝的是優曇婆羅花吧?”

  席曉蕓神色一呆,“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已經發現那個遊戲的本質了?”

  遊戲的本質?嘿嘿,看來眼前這個小妮子知道的東西肯定不少。我神秘莫測的點點頭,繼續道:“說起來,這種優曇婆羅花,最近我也找到了一株!”

  席曉蕓完全驚呆了,她的聲音顫抖著,緩緩道:“證據!”

  我將那個玻璃瓶掏了出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晃了一晃。

  這小妮子的視線一直跟著玻璃瓶移動,死死的盯著玻璃瓶中晶瑩剔透的優曇婆羅,雙手做勢就想搶過去。我當然不能將東西給她,迅速的將玻璃瓶塞回了兜裡。

  東西消失在了視線中,席曉蕓這才回過神來,臉色興奮的泛出潮紅。

  這女孩,肯定不只是君合偵探社的身分,她絕對有一些秘密隱藏著。不然一個僅僅是為了任務的調查員,根本不會見到任務物品後那麼的激動!

  見她的神色呆滯,我決定以退為進,站了起來,“今天就這樣吧,看來你果然是很有職業操守的調查員,我認輸,這件事我還是自己慢慢調查。”說完就準備閃人。

  不過還沒走出兩步,果不其然,一雙柔嫩的小手已經緊緊拽住了我的衣襬。

  席曉蕓將我的衣襬抓的死死的,低聲道:“你想問什麼?”

  “嗯?還是算了,您可是一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我撓了撓鼻子。

  “職業道德是什麼?聽都沒聽過。”席曉蕓狡猾的笑了,“我承認你已經掌握了和我一樣,甚至比我多的信息。我們還是根據另一個圈內潛規則,互相交流一下心得好了。”

  “也好,心靈上交流一下,肉體上再交流一下,很有趣的。”我嘻嘻哈哈的笑著,又坐了回去,順手在她光滑的下巴上狠狠摸了一把,噴嘖,手感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席曉蕓的眼中絲毫沒有厭惡的表情,只是道:“說吧,你想先知道什麼?”

  “你的一切都想知道,包括你內褲的顏色。”我盯著她說。

  “白色,帶粉紅色的蕾絲花邊。要不要檢查一下?”她認真的回答,似乎只要我一句話,她就會真的站起來把裙子提起讓我檢查。

  “很有誠意。”我點點頭:“那麼告訴我,你真實的身分。”

  她嗔怪的瞟了我一眼:“人家都說過了,人家是君合偵探社的一名小小調查員。”說完,她從裙子兜裡隱秘的位置掏出了一張名片樣的東西遞給我。

  我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實是偵探社裡專用的身分證明。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規矩,有許多時候,一個案件往往都會出現幾家偵探社同時調查的狀況。由於調查員都在極力隱藏自己的身分,神神秘秘的,常常會引起誤會,繼而影響雙方的判斷。

  所以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定制起一個規定。

  每個比較大型的偵探社都必須要提交一個難以偽造的固定身分辨識物品,並且提交給偵探工會備份,定時更新給其它偵探社,以便確定對方的身分,避免造成雙方的誤會。

  而一個合格的偵探學習的第一步,便是將那些標示物品記得滾瓜爛熟。

  這家君合偵探社的名號,我隱約在那本標示資料中看到過,確實有這麼一家,而且貌似在華人圈裡還很出名,東西也是真的。微微點了點頭,我稍微對她信任了一點。

  “那說說,你到這裡來究竟要調查什麼?”其實如此直白的問一個調查員像這麼尖銳的問題,一般而言對方都會發飆,畢竟裡邊涉及了太多的商業秘密。

  席曉蕓微一遲疑,居然回答了:“委託人我不能告訴你。不過委託的內容倒是沒什麼好保密的。我來,主要是為了調查舟水大學高層集體失蹤的事情!”

  “什麼!”我滿臉震驚,本以為她的目的和我大同小異,都是來調查枯萎的真相,可沒想到卻完全不同。我壓低了眉頭,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學校的高層不是集體出走,用各自的方法尋找舟水大學的出路嗎?”

  “這是學校對外界的統一說法,沒想到就連鼎鼎大名的夜不語先生也被唬弄了。”席曉蕓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

  “你所謂的集體失蹤,那是什麼意思?”我吞了口唾沫,沒在意她的語氣。

  “顧名思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集體失蹤了,不見了。”她可愛的嘟了嘟嘴巴。

  “那是一個月前的事情。具體情況是怎樣的,知情人都眾說紛紜。不過本美女歸納總結了一番,倒是理出了一個大概能夠令人信服的說法。

  “十月三日那天,剛好星期一,早晨學校裡例行要展開全校大會,結果學生等了一個早晨都沒有等到學校高層來講話。從那天起,校領導就一個都沒有見到過了。

  “然後學校裡流傳那些領導因為舟水大學遇到了困境,集體出去尋找解救的方法。

  “王羽吟這個基本上很少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原校長秘書浮上了水面,坐上了代理校長的位置。我的委託人告訴我,高層肯定是因為某些原因失蹤了,要求我們偵探社找尋他們的下落。而我經過最近的調查,也確實發現,那些人是真的失蹤了。”

  她看著我驚疑不定的神色,臉上浮現出一點小得意。

  我穩定下心中掀起狂風暴雨的思緒,一字一句的問:“你是怎麼調查的?”

  “很簡單,先是查車,要離開學校,總要使用交通工具吧?消失的高層一共有二十一人,每個人都長年累月用學校的公務車出入,從來不用自己的私車。

  “這些人,他們在市裡都有房子,家也安在市裡,每天早晨都要坐公務車從市裡來學校上班,下午五點半又坐公務車回家。也就是說,學校的公務車,有二十一輛是專服務他們的,可我調查了一下,學校的公務用車一輛都沒有少。

  “接著,我又陸續走訪了他們在市裡的每一家人,都得出了同樣的口徑,在十月二日晚上,那些高層就沒有回家.第二天便收到了學校打來的電話,說那二十一個人統統公幹去了,大概要幾個月後才回來。

  “既然學校的公務車沒有調用,又沒有回過家,你說,他們那些腐敗慣了的高層,是怎麼離開舟水大學的?要知道,這所大學離最近的小鎮也有幾十公里路,他們真的會走著去?不要說他們,就算是稍微正常點的人也不會這麼幹!”

  我瞇了瞇眼睛:“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高層不但是失蹤了。而且極有可能還因為某種原因留在這所學校中。”

  “聰明人果然一點就通!”席曉蕓點點頭。

  “王羽吟?”我說出了一個名字。席曉蕓卻搖了搖頭。

  “她沒有問題,雖然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得利最大的都是她,但我調查了她很久,從來沒有找到她任何可疑的地方。她這人很有人格魅力,做事勤勤懇懇,是真心想要拯救這所學校。她確實是知道內幕的人之一,不過代理校長的位置是所有人一致投票決定的。”

  “那你手上的案子,進度到底有多少?”

  “不多,”席曉蕓眉頭皺了下來,“這個學校實在是太詭異了,發生的事件層出不窮。我暫時對失蹤事件沒有任何線索。”

  “嗯,這是個問題。”我用手磕著床邊緣上的鐵條,繼續問:“那對這個學校的枯萎事件,你有什麼看法?”

  “這個,我也沒有任何線索。”

  席曉蕓面色如常,但我卻敏銳的發現她在我提到“枯萎”這兩個字的時候,身體輕微的顫抖了一下。這小妮子在說謊!



第十二章 美麗社團

  我判斷出了席曉蕓在說謊,雖然她的表情完全沒有流露出一絲說謊的端倪。

  不置可否的盯著她的眼睛,我緩慢的道:“席曉蕓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的一則故事?”

  “有一個調皮的少年向牧師認罪:‘牧師,我偷了別人的一隻雞。’”

  “牧師驚訝的說:‘這是不對的行為,你犯了偷竊罪。’”

  “‘牧師,那我把雞送給你,好不好?’”

  “‘我才不要,你趕快把雞送還給原主。’”

  “‘主人如果說不要了,那我該怎麼辦?’”

  “牧師想了好一會兒:‘如果主人不要了,那你就拿回去吧!下次千萬不要再偷東西了。’”

  “少年人高興的道謝離去。牧師回到自家的院子,你猜測他發現了什麼?他居然發現自己養的很肥的大母雞不見了。”

  我的語氣冷了下來,“有些人想以一些似是而非或自圓其說的話,來隱藏心中的不良念頭。但是騙的了一時,卻騙不了永遠,沒有一個人可以永遠隱瞞真相。

  “這些謊言只會使自己生活得不快樂、不自在,因為總是隨時提防被識破的一天。而那一天,恐怕失去的不僅僅是自己隱瞞的東西,而是更多,多到他無法承受。例如,優曇婆羅花,例如,你所畏懼的事物!”

  席曉蕓打了個冷顫,她在我的目光注視下終於忍不住了,低聲罵道:“你這個魔鬼,難道就不允許一個女孩心裡藏著一絲一毫的小秘密嗎?”

  “如果那個小秘密只是昨晚的春夢做的是什麼,或者暗戀的對象是誰等等諸如此類的東西,我當然不會感興趣,因為這些都和我調查的事情無關。”我優哉游哉的說:“就怕你隱瞞的事情很麻煩,會害了你,也害了大家。”

  席曉蕓神色有些黯淡,低頭想了一陣子,這才緩緩道:“好吧,我告訴你。不知道,你是不是聽說過一個稱作‘美麗’的社團?”

  正戲來了!

  “很不巧,確實聽說過。”

  她的臉上劃過一絲驚訝:“看來你確實知道的很多。”

  “恐怕比你想象的多一點點。”我謙虛道:“不要試探那麼多了,直接從美麗社團和那個十字路口的遊戲說起。”

  席曉蕓的神色低沉下來。

  “就連那個遊戲你也知道?好,那我也沒必要隱瞞太多了。這個學校有個神秘的社團,知道的人並不多。

  “社團內部人員都稱之為‘美麗’。顧名思義,社團的宗旨就是交流如何變得更美麗。社團是怎麼建立的沒有人知道,就我的調查,這個社團是在半年多前突然出現的。

  “初代社員全是女孩子,每一個社員都是通過上一代社員推薦入會,並且只有玩過一種特殊的遊戲後才能確定是否接納。

  “那個特殊遊戲就叫做十字路口。遊戲會在特定的時間、固定的地點舉行。其實,遊戲並不複雜,只是每一個社員圍著一座十字路口中央的牌樓,手拉著手轉圈,不多不少,一直轉三十三圈,就算結束了。”

  我直盯著她的眼睛,確定她並沒有撒謊。

  那個神秘的十字路口遊戲原來便是這麼回事,美麗社團說穿了也並不神秘。可怎麼我老有種怪異的感覺,彷彿有什麼思緒沒有抓住。

  “然後呢?”我問。

  席曉蕓沒有繼續講下去,只是朝我伸出了纖細白皙的右手,手掌攤開。

  “這是什麼意思?”我愕然。

  “優曇婆羅花給我,我就告訴你所有的一切!”她看向我藏著玻璃瓶的位置。

  “為什麼我要給你?”我皺眉。

  “很簡單,等價交換原則。我告訴了你那麼多,等一下還會告訴你更多。這些信息的價值全都是用本姑娘的生命安全作為代價找到的,可不是簡簡單單讓我看一眼優曇婆羅花便換來的了。

  “我要你手裡那株優曇婆羅花,否則拉倒。我的秘密就永遠爛在肚子裡,你自己去調查。不過本美女奉告你一句,這些東西並不是你一個男生能夠探索得了的!”席曉蕓咬了下嘴脣,滿臉狡猾。

  這個小妮子不簡單,勾起了我的興趣,說到最關鍵的時候便將信息掐住,讓我進退不得。我還能怎麼辦,自己找了那麼久,確實沒有找到太多有用的線索。

  雖然知道吳萍或許和美麗社團有關係,但也僅限於猜測而已。

  我並沒有太多的選擇,只是自己手中的這株優曇婆羅花,程度,彷彿是有一種性命交關的生死大事。

  難道,這個優曇婆羅,能夠對人類起到某種神奇的作用。為優曇婆羅?席曉蕓幹嘛那麼迫切的想要得到?她拿來幹嘛?看她眼神的熾烈甚至類似周遊那種從平庸到漂亮,從男人到女人的轉變,也是因

  她見我還不給東西,立刻加了一句:“你要想清楚,如果東西給了我,本美女甚至還能帶你到美麗社團的集會地點。那個地方只有內部社員才能找到,也是十字路口遊戲的關鍵.今晚正好是玩遊戲的固定時間,你可以親眼看看那些社員,那個神秘的遊戲,以及遊戲帶來的影響。”

  這句話在我本來猶豫不定的心上大大的加上了一塊砝碼。最後一咬牙,將玻璃瓶掏了出來遞到了席曉蕓的手中。

  席曉蕓一把將玻璃瓶緊緊拽在手掌裡,興奮地手舞足蹈。接著她做了一件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這看起來千千淨淨,美麗的如同百合的女孩子竟然打開了玻璃瓶,將瓶中那株優曇婆羅給生生的吞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

  而她卻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品味著什麼。等睜開雙眼後,原本隱藏的很深的憂慮感覺陡然消失殆盡,如釋重負的用力吐出一口氣。

  席曉蕓掏出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容顏,突然激動的狠狠在我臉上親了一口:“謝了!”

  我還沒有從剛才的意外回過神來,這時候又如同遭到了雷電襲擊,險些失態。

  雖然不是沒有被吻的經驗,不過如此突然的吻,卻還是第一次。實在太令人意外了!臉上似乎到現在還有一種酥麻的感覺,軟軟的,濕濕的,十分舒服。

  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等冷靜下來的時候,臉上頓時一陣潮紅,害羞的低著頭,許久才抬起來:“那個,我實在太高興了,對不起。”

  我笑笑的搖頭:“被美女親一口,實在是本人的榮幸。不過那東西乾淨嗎?貌似這個優曇婆羅還沒有經過任何衛生組織或者醫藥組織的研究,不知道能不能食用吧!”說起來到現在都感覺有些噁心,特別是想到了那株優曇婆羅是從什麼地方採集到的,我就想吐。

  席曉蕓有些尷尬,連忙轉移了話題:“我們快點走,遊戲就要開始了,現在趕過去時間剛剛好。”說完,她就拉著我急匆匆的向學校的後花園跑。

  學校的後花園某個角落不顯眼的位置,竟然有個不大的窟窿,剛好能容一個人鑽過去。席曉蕓帶著我鑽出學校的圍墻,然後向著東北邊的位置走去。

  天空很黑暗,只有一些月亮的光輝暗淡的灑在大地上。放眼望去,全是看不到邊的荒草,以及比人還高的野生植物。席曉蕓很熟練的在野地裡穿梭著,根本不用核對方向。

  看來這條路,她不知道走過了多少遍,以至於熟悉到了這種程度。這個女孩,會不會也是美麗社團的一員?或者,她曾經因為調查而參加過那個神秘的社團?

  席曉蕓彷彿猜到了我在想什麼,說道:“我以前有找過一個引薦人推薦我進社團,不過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成功。那個社團很奇怪,互相之間不需要名字,全部以數字為代號,而且社員之間就算是在路上碰見,也會裝作不認識。”

  “那你為什麼沒有入會成功,因為不夠漂亮?”我大感興趣。

  “你這人,說什麼鬼話呢!”席曉蕓瞪了我一眼,“在美麗社團裡,每個社員都需要貢獻一個人進入社團,貢獻的那個人稱作寄託者,而且寄託者必須是男性。我不符合規定。”

  我像是想到了什麼,低聲問:“和你同寢室的周婕以及趙璐兩個女孩子,她們是不是社員之一?”

  席曉蕓遲疑了一下,這才點頭:“是。她們屬於第二代,代號是四號和六號。”

  我盯著她繼續問:“學校裡的女孩子枯萎事件,是不是和那個社團、那個十字路口的遊戲有關?”

  “或許吧。”她的神色有些猶豫:“我不是內部人員,不太清楚。”

  這小妮子,肯定還在隱瞞什麼。

  和她走了大半個小時,眼睛裡滿是叢生的雜草,很蕭條,也很壓抑。

  路肯定是沒有的,不過倒是依稀有些人類的足跡,看來這個地方往來的人也不算少。只是不知會不會全是那神秘社團的腳印。

  又走了不久,我猛然間感覺附近熟悉了起來,看環境,貌似我哪一天曾經來過。

  越往前走,熟悉的感覺越是強烈。周圍的雜草變得稀疏了起來,高度也沒那麼高了,眼睛能看到的範圍也稍微大了點。

  再往前走一陣子,視線豁然開朗,一條古老的碎石路顯現了出來。

  我們從草叢中鑽出來,站到了一條石板鋪成的小路上。這條路年久失修,說不出的荒涼蕭條。遠處,淡淡的月光下,隱隱約約看到有些老舊的建築物出現在了視線中。

  而腳下的路筆直的向前延伸,從不遠處的一個牌樓下鑽入了小鎮中。

  “要到了,她們的秘密基地就在前邊。”席曉蕓用手指著不遠處。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不由得驚呆了。

  遠處的那些建築群落,看起來貌似是個很古老的小鎮,腳下的這條碎石路如同妖怪的舌頭,滑膩筆直的延伸向一個高聳的牌樓。在不太明亮的月光下,那個牌樓反射著冷冷的光澤,冷的就算看一眼也似乎能把骨髓凍結。

  碎石路穿過牌樓下方,一直延伸到視線捕捉不到的遠處。遠遠的看去,裡邊彷彿還矗立著一些不太高的建築物。

  這果然是個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我不能再熟悉了。原來美麗社團的秘密基地竟然就在我剛來舟水大學的第一天,看到周遊死後,順著他的足跡到過的遺跡。

  該死,  自己早就該想到的!既然周遊從那裡死命的跑出來,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你在發什麼呆?”席曉蕓看了我一眼。

  “沒,只是覺得這地方看起來實在有點詭異!”我做出小生怕怕的樣子。

  席曉蕓低笑著:“你騙我是小孩子啊,鼎鼎大名的夜不語先生也會害怕。呵呵。”

  “我是人,只要是人,都有會害怕的時候。”我淡然道,視線一眨不眨的打量著周圍。

  四周的變化不大,還是那個破落的荒廢小鎮,還是那麼的陰森,不遠處的牌樓依然散髮著冰冷的氣氛.所有的一切都令我心神不寧,彷彿有什麼將要發生似的。

  跟著席曉蕓躡手躡腳的前進,穿過了牌樓進入荒涼蕭條的小鎮中。她用手比在嘴前輕輕“噓”了一聲,示意我盡量小心,沿著碎石小路一直走向十字路口的位置。

  席曉蕓很熟悉路線,對隱蔽的地方也極為清楚。她帶著我走了一條與上次自己走的完全不同的路。嚴格上來說,那根本就算不上路,完全是在崩塌破碎的房屋與房屋之間的空隙中穿梭,最後來到了一間十分狹小殘破的小屋前。

  “這是哪裡?”我狐疑道。

  她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墻。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墻上有許多小洞,從小洞中正好能看到屋外的情況。

  屋子外邊便是小鎮最中心的十字路口。一眼望出去,果然看到了有好幾個女孩子正手牽手圍繞在路中央的牌樓下。她們默默的一邊轉圈,一邊踱著一種奇怪的舞步。

  淡淡的月光從天空灑了下來,灑在了那些女孩子的臉上。

  一剎那,甚至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那些女孩每一個都有著傾國傾城的容顏,她們的臉孔上帶著虔誠,嘴裡默默在念叨著什麼。

  “這就是十字路口的遊戲。”

  席曉蕓將紅潤誘人的嘴湊到了我的耳畔,一絲香風吹入耳中,甜絲絲的,很癢。

  “果然很簡單。不過,這真的只是一個遊戲?”那些女孩的臉上,我看不出哪怕一點點在做戲的成分。

  “說是遊戲或許描述的不正確。不過遊戲這種東西就像拜佛保平安一樣,信則靈,不信則不靈。你相信它不是遊戲,它就絕對不會是一場遊戲;你相信它是一場遊戲,可它對你而言卻絕對不僅僅是一場遊戲。”

  席曉蕓的語氣頗為神秘。只是她那一串如同繞口令的話語,我卻不太懂。

  什麼亂七八糟的,就我看來,十字路口的遊戲,這東西不但不像是遊戲,它更像是一場儀式。一場召喚儀式。

  從前在世界上有許多國家都流傳過一種召喚UFO的遊戲,方法和眼前那群絕麗女孩的方式一模一樣。

  同樣是一群人,有男有女,大家在一個非常空曠的地方,手牽著手,大家都閉上眼睛圍成一個大圓圈,然後以固定的點緩慢的轉圈,嘴裡真誠的呼喚UFO光臨地球。

  只是那種儀式據說從來沒有將UFO召喚來過。就算有東西真的出來了,也絕對不會是不明飛行物或者外星來客,而是別的什麼更可怕更詭異的東西……

  我曾經在德國遇到過這件真實的事件,當時玩過那個遊戲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死掉,死後的狀態不比周遊輕鬆多少。不過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有空再告訴大家。

  召喚遊戲,並不是一種可以被當作玩笑的遊戲。只要在一定的時間、地點、在一定的條件下,就會召喚出恐怖的玩意兒。這些女孩子如此的虔誠,恐怕真的有可能夢想成真。

  只是夢想這種東西,成真以後,是要付出代價的。

  難道,這個所謂的十字路口的遊戲,真的是枯萎病症的根源,也是周遊從男性變成女性,讓許多女孩從平庸變得漂亮的原因?

  不,或許事件遠遠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

  席曉蕓見我眼睛死死的看著外邊的儀式,輕聲解釋道:“美麗社團裡的人全都以數字代號相稱,那些女孩子,從又到左,分別是五號,十號,七號,十一號,九號。”

  我悄聲問:“那這個社團裡有沒有一個叫做吳萍的女孩子?”

  “有,我調查過她,她是十三號。咦,奇怪!”她低下眉頭仔細看了看:“那個吳萍居然不在了,難道是找到了寄託者。”

  “寄託者?這是什麼?”我問。

  “如果要脫離美麗社團,就一定要找到一個寄託者,而且那個寄託者必須是男性,必須要有一顆愛慕你的心。”席曉蕓指了指進行儀式的五人,“如果沒有找到寄託者,就只有一輩子留在社團裡,每隔兩個晚上來這個小鎮一趟,玩一次十字路口的遊戲。”

  “如果不來會怎樣?”

  “會死。”她的臉色有些陰沉,突然又輕笑起來,“當然,那只是坊間的流言而已,是不是真的會死掉,誰也不知道。”

  “因為知道的都已經死了吧。”我哼了一聲。

  席曉蕓撇了撇嘴巴,“你這個人的思想還真是大驚小怪,這隻不過是個普通大學生弄出來的普通遊戲而已。怎麼可能會死人。”

  我不置可否,看那些女孩子虔誠的模樣,這絕對不像是兒戲。

  如果這些沒問題的話,那舟水大學突然枯萎死亡的女孩子怎麼解釋?周遊身上發生了那一連串怪異的事情怎麼解釋?

  那些離奇死亡的女孩,會不會全都是參加過美麗社團,認為十字路口遊戲不過只是一場遊戲,然後擅自離開社團,不再遵守遊戲規則而發生的慘劇?

  只是該怎麼調查兩者之間的聯繫呢?我一邊看著外邊的儀式,一邊在腦子裡拼命清理思路。就在這時,一個駭人的情況發生了。

  只見正在遊戲中的五號突然全身一怔,然後,所有人都停止了全部的動作。五個人,十隻眼睛不約而同的朝我倆的方向望了過來。

  那些女孩子的眼神裡充滿了暴虐和憤怒,眼珠子裡縈繞著妖異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盯著我倆藏身的地方.她們的視線充滿了穿透力,就彷彿我倆身前的墻壁空如無物。

  我倆對視一眼,同時苦笑起來。雖然不知道她們是怎麼發現我們的,可是毫無疑問,我們確確實實暴露了!



第十三章 命懸一線

  “這個世界,就算是請客吃飯也都知道規矩,一請就來叫爽快,三請四請才來叫擺譜,怎麼都請不來叫原則,不請自來叫蹭飯,請了不來、不請自來叫裝蒜。對面的兩位都是聰明人,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來這裡蹭飯的,擺譜的,還是裝蒜的。”

  五號盯了我倆許久,緩緩的開口了。

  她的聲音猶如黃鶯出谷,只是聽到我耳朵裡卻說不出的刺耳,陰惻惻的,每一個音節都在刺痛我的神經。

  躲肯定是再也躲不下去了。我幹脆牽著席曉蕓正大光明的走了出去,總之只是五個小女生而已,又不會真的吃了我,誰怕誰!席曉蕓不知為何有些緊張,臉色陰晴不定,彷彿在猶豫什麼。

  當我們走到十字路口上時,五號突然愣住了,嘴裡驚呼道:“六號!你怎麼還沒走?你明天就應該會死掉了,還留在這裡幹嘛?”

  席曉蕓嘻嘻一笑:“因為我找到了寄託者。”

  “誰?”五個女孩齊聲問。

  “就我旁邊這位帥哥,他可是拼了命抓著我的胳膊,跪在地上求著當我的寄託者!”

  席曉蕓越笑越開心,而我則是臉色低沉,低聲罵道:“誰跪著求你了!”

  她在我耳畔輕聲細語:“忍一下會死啊,我這不是在幫你順利打入邪惡組織鋪路嘛。”

  五號用審視的眼光看著我們,最後道:“證據,六號,你應該知道規矩才對。”

  “用不著你提醒。”席曉蕓臉上泛紅,來到我跟前,突然道:“那個,能不能把眼睛閉一下,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為什麼?”我不解。

  “叫你閉上,你就閉上,幹嘛問那麼多。”她低下了聲音:“你還想不想知道這個社團的秘密了?”

  看她說的煞有其事,我只好將雙眼閉上了。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令我驚訝萬分。席曉蕓雙頰通紅,身體微微顫抖著,她一咬牙,將臉湊到了我的眼前。

  距離很快的縮小,越來越小,我只感覺到一個溫熱、柔軟、濕濕的物體印在了嘴脣上。她的嘴脣很有彈性,我一驚之下,頓時明白了那個儀式中所謂的證據指的是什麼。

  原來這是用來證明寄託者對自己有沒有愛慕之心的!完全不知道是哪個白痴定下的規矩,會接吻就代表相愛了?十足傻瓜。

  我玩勁兒立刻上來了。這個席曉蕓可沒少下我絆子,不稍微整整她太不符合我的性格。於是我在心底一笑,伸出了舌頭。

  舌尖頂在了她的嘴脣上,微微一用勁兒就穿透了雙脣,探索到了她整潔的皓齒。

  席曉蕓全身一震,似乎整個人都軟了。她咬緊門牙嚴防我的侵略,但在我強烈的攻勢下沒多久便丟盔棄甲。我的舌頭長驅直入,和她的香舌糾纏在一起。

  隨著吻越漸激烈,一股異香開始縈繞在空氣裡,整個小鎮彷彿都在吻中震顫了起來。

  我察覺到了震顫,卻沒有多想。錯覺吧。

  過了許久,這個吻才結束。席曉蕓大口大口的吸著空氣,碩大的胸部隨著胸腔起伏。她渾身都失去了力氣,一動不動的癱軟在我的懷裡。

  五號的語氣酸酸的,“不過只是個證明而已,幹嘛那麼激烈,看的老娘慾望都上來了。”

  九號的語氣更是又酸又臭,她諷刺道:“六號,你不是說要找到其它的方法拯救我們嘛。怎麼,明天大眼就要到了,怕了?切,結果還不是走寄託者這條路,犧牲別人,讓自己苟延殘喘。哼,爛貨。”

  席曉蕓沒理會她,只是看著我,很是鬱悶:“本美女的初吻就這麼沒了,你要負責。”

  “啥?你說啥,怎麼我都聽不懂。”我掏著耳朵當作沒聽瞳。

  席曉蕓哼了一聲,好不容易才從我懷裡鑽了出來:“開始神降吧。”

  她示意我和她手牽手,我猶豫片刻,小聲責怪道:“你還說沒有加入美麗社團,看看你的排號,六號,位置不低嘛!”

  她沒有回答我,臉上帶著一絲焦急,低著發紅的臉,好半晌才說:“等一下你逮住機會快點逃掉,這個儀式你千萬不能參加完。”

  “為什麼?”我有些詫異。

  “沒為什麼。除非你想變成周遊的樣子。”

  腦海里浮現出周遊死後全身腐爛的模樣,我不禁打了個冷顫:“周遊也是寄託者?”

  “不錯。”

  猛然間想到了席曉蕓對我描述過的關於寄託者的事情,我一團模糊的思緒稍微撥開了一點雲霧,雖然依然形成不了窺視全部的結構,但也能模糊的猜測到了某些東西。

  我繼續悄聲問:“所謂的寄託者,究竟對你們而言是怎樣的存在?究竟有什麼作用?為什麼只要找到了寄託者,你們就能脫離社團。否則,真的會死?”

  席曉蕓苦笑:“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白吃的午餐。得到某些朝思暮想的東西,或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什麼意思?”我皺眉。

  五號的視線轉了過來,狠狠瞪了我倆一眼:“肅靜,神降就要開始了。如果在儀式途中不虔誠的話,美麗之神是會懲罰你們的!”

  見所有人都用憤怒的眼神盯著自己,我縮了縮脖子。這些漂亮女孩的視線可怕的要命,她們的眼光如同實質一般,令我頭腦一陣陣的發暈。

  逮住一個沒人注意的時候,席曉蕓再次焦急的囑咐我:“千萬不要參加完這個儀式,否則你就會死掉!”

  我不是個信邪的人,膽子也大,再加上好奇心旺盛,並沒有太將她的話當回事。左手牽著席曉蕓的柔荑,右手握著五號的柔軟手掌,我跟著她們玩起了這個十字路口的遊戲。

  實在是有太多未解開的謎團困擾著我。如果真的想要調查清楚的話,只有以身試險,所謂富貴禍中求,隨著儀式的發展,自己肯定能發現什麼東西。

  其實這種心態不應該出現在自己這個思維嚴謹的人的腦中。我雖然好奇心旺盛,卻絕對不會太過草率。可那時候的自己絲毫沒有察覺出心態的異常,彷彿腦袋裡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誘惑自己。自從那個熱吻以後,那股莫名的誘惑越發的熾熱起來……

  我們七個人手牽著手,繞著十字路口的牌樓轉圈。每個人都閉著眼睛,只有席曉蕓不時用手掐著我的手心,示意我盡快逃跑。

  我絲毫沒有在意,彷彿完全忽略了她的小動作。事實上,我是真的忽略了。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我真的像是著魔了一般,思維開始變得空白,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有一股陰暗無比、艱澀壓抑的氛圍縈繞在四周。整個小鎮都在遊戲中顫抖起來。

  那股顫抖隨著遊戲的深入越來越劇烈。可怪異的是,小鎮殘破的墻壁、屋檐上,卻沒有一絲灰塵、一張瓦片掉下來。

  彷彿能感受到震動的只是玩遊戲的人而已。

  我感覺自己的思維受到了禁錮,有股陰冷的寒意不斷的涌入身體中,它如同蛔蟲一般在我的腸胃中蠕動,慢慢地,緩緩的向心臟的位置移動過去。

  可我卻根本察覺不到,就像全身的神經都被麻痺了似的,整個人完全陷入了遊戲中。

  席曉蕓焦急的要命,她不斷的用力掐著我的手,用力到將血都掐了出來,可我絲毫的反應也沒有,似乎靈魂也被吸入了遊戲中。

  眼看就要到遊戲結束的時刻,突然有一雙手猛地從遊戲圈外伸了進來,狠狠拽住五號女孩的頭髮,將她拖出了圈子。

  只是缺少了一個人,整個遊戲頓時被猛地打斷了。斷開的手如同缺口一般,有股刺骨陰冷的寒氣從缺口處倒灌,讓我整個人如同缺少了身體一部分似的,很不適應的呆立在原地,好久後才回過神來。

  隨後,一中劫後餘生的恐懼感覺才蔓延到了大腦。一剎那,我的整個後背都濕透了,冷汗從全身幾十萬個毛孔中涌出來,將衣服滲濕。

  這時候的我才清楚的知道了危險。

  好險,真的好險,我清楚的感覺到,只差一點點自己就將會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落到和周遊一模一樣的下場。

  只是那雙突如其來的手的主人,究竟是誰?

  我睜開眼睛望了過去,只見一個男人逮著五號的長髮,用力將她拖倒在了地上。

  那個人,竟然是張力!

  他的臉上涌著一層憤怒,手裡還提著一把半米長的西瓜刀。張力狠狠的用刀比在五號的脖子上,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吳萍那個臭婆娘在哪裡?”

  “你打斷了神聖的儀式,美麗之神會懲罰你的。”五號漆黑的瞳孔放的很大,臉色呆滯,很是不可思議的模樣。

  “臭婆娘,別說你不知道,我打聽過了,你私底下和吳萍那個吃裡扒外的死女人一個班。既然你們是同一個社團,又是一個班的,肯定知道她在哪裡。

  “告訴我,不然有你好看的。”張力的樣子很瘋癲,憤怒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

  “神會懲罰你的!神一定會懲罰你的!”五號嘴裡依然念叨著那句話。

  “快說,老子的耐心很有限。別逼老子動真格的!”張力手上用力,水果刀立刻劃破了五號脖子上的嫩皮。

  “神會懲罰你。你打斷了遊戲。你會死!”突然,一陣陣的話語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我驚訝的掃視四周,頓時呆住了。只見剛才因為儀式被打斷而倒在了地上的另外四個女孩,現在竟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她們的身體彷彿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手自然的垂下,頭部低垂,走路的樣子形同殖屍.那些女孩一步一步的向張力走過來,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雙手,像是要去抓張力的脖子。

  眼前的情形已經不受控制了,而且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這些女孩子,究竟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了?難道是那個十字路口遊戲背後的東西?

  “我們快逃。”身後的席曉蕓用力拉了拉我的胳膊,滿臉凝重。

  “可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我們先阻止他們。”我搖頭。

  席曉蕓焦躁不安的完全失去了淑女形象,她大聲吼道:“你什麼都不知道。要命的話就必須聽我的,我們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走。”我堅決的搖頭,並不是我珍惜眼前那些人的性命,而是覺得只要留下,就能找到事件的所有答案。當時,就是存著這種預感。

  席曉蕓氣的用手使勁的拽我,想要將我拉走,見我實在不準備走的時候,放棄了。她咬了咬嘴脣正準備自己走人,突然一股寒意傳來,她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臉色煞白。

  “怎麼了?”我立刻發現了她的異常。

  她用手指了指牌樓。

  我定睛一看,頓時倒吸了口冷氣。眼前的牌樓散髮出陣陣陰冷的寒意,這還不算詭異的,更可怕的是,牌樓上開始縈繞一層淡淡的烏青色光暈。這種光暈似乎在吸收月亮的光華,隨著光華籠罩範圍的越來越大,四周的寒意也越漸增強。

  不止如此,我隱約發現,並不是只有眼前的牌樓在散髮詭異光芒。在這個破敗的遺棄小鎮中,還有另外四個發光源。

  那些光源如同發脹的氣球,迅速的擴張。每個光源只見彷彿有著無窮的吸引力,吸引著對方朝中心點連接在了一起。

  席曉蕓面如死灰,全身都在顫抖,嘴裡不斷念叨著:“晚了,一切都晚了!逃不掉了!”

  “怎麼回事?”我衝她大叫一聲。

  就在這時,詭異的烏青色光芒終於全部連接到了一起。

  整個小鎮都顫動了起來,活生生的顫抖,彷彿經歷了八級地震似的。磚瓦碎塊、殘破的房屋都在震動中紛紛倒塌。地面也在震動中裂開。那裂口如同魔鬼的猙獰大嘴一般,將我們所有人都吞噬了下去……



第十四章 怨恨千年

  世間有許多玄妙未解的東西,例如百慕達,例如大部分地區都散布的死亡凶地。

  我去過很多地方,也調查過很多詭異神秘的事件。唯有這一次,很糟糕。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全身都很疼痛,特別是背上,估計跌落下來的時候傷到了。

  有個溫暖柔軟的軀體靜靜地趴在我的身上,我伸手摸了摸,卻摸到了兩團軟軟的物體。

  下意識的捏了捏,這兩團軟物的主人頓時發出“嗯”的聲音,也醒了過來。

  “啊!混蛋,誰在摸我!”是席曉蕓的聲音,她見胸部被襲,死命掙扎著。

  我幹笑道:“你個臭小妮子,很好,還能活蹦亂跳,絕對沒受傷!”

  “是你。夜先生?”聽到我的聲音,席曉蕓亂動的身軀停了下來,“我們這是在什麼地方?”

  “恐怕是那個廢棄小鎮的底下吧。”我看了看伸手不見五指的四周。

  附近一片漆黑,向上看,卻怎麼也看不到讓我們跌落下來的大洞。

  “呼,剛才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席曉蕓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我也是。還以為自己被什麼妖魔鬼怪吞進了肚子裡的說。”

  我什麼也看不見,只能側著耳朵仔細聽周圍的聲音。張力和其餘的五個女孩也同樣掉落了下來,他們究竟在哪裡?這麼久也應該醒了吧,可我卻絲毫聲響也沒聽到。

  “那個……”席曉蕓的語氣略帶猶豫與羞澀。

  “幹嘛,想要趁還沒死的時候向我告白,吐露對本帥哥的愛慕之情嗎?”我自戀道。

  “這個嘛,暫時還沒有意向。不過、不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輕如蚊睫:“能不能請你把握在我胸部上的手拿開!”

  “啊!哦!”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一直都緊緊的抓著一團柔軟的物體,原來是她的胸部啊。噴噴,這形狀,這豐滿程度,這彈性,不錯,這小妮子很有前途。

  我意猶未盡的裝作條件反射又用力捏了一把,這才放開。

  她立刻從我的身上爬了起來。我惡意的猜想,現在如果要是有光亮的話,一定能看到這位美女滿臉通紅的害羞模樣。

  這小妮子可沒少給我苦頭吃,現在小報復了一下,果然心情舒暢。

  想到光亮,我猛然間記得偵探社要求隨身攜帶的可攜式工具包,裡邊應該有照明用的工具吧。

  說起這東西,  自從我在老男人的偵探社打工後,就下發給我。可除了小手槍我用過以外,其它的東西壓根就沒有開過封。

  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到縫在衣服隱蔽處的工具包,依據手的觸覺一樣一樣的尋找像是照明工具的東西。

  很好,果然有。

  我拿出一支只有半個手掌大、扁扁的折迭小手電筒,按下開關,一股白色的光芒直直照射了出去,將附近映的雪亮。

  視線猛地一碰上強光,頓時一眼黑。等漸漸適應後,我才稍微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根據四周的形狀判斷,這裡果然是個地下洞穴。

  洞穴很大,就算手電筒的光芒也照射不到邊緣。只是和我們一同掉下來的張力等人究竟在哪裡?同一個洞落下來的,怎麼附近都沒有看到他們六人的影子?

  “啊!那些是什麼!”席曉蕓驚訝的叫起來,她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身上抖個不停。彷彿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頓時也驚呆了。

  只見不遠處有一個牌坊,牌坊下密密麻麻的都是白森森的屍骨。那些屍骨有男有女有老有小,骨頭上的衣服早已經風化的不成樣子,而那些骨頭依然雪白如新,在手電筒的照耀下反射出詭異的光澤。

  用眼睛目測了一下,死在這裡的人至少有上千之多。難道這裡曾經是某場戰爭後集體埋骨的地點?

  我幾步走過去,蹲下身,掏出一張衛生紙,用大拇指和食指就近捏起一根人的肋骨看了起來。並沒有受傷的痕跡。

  再用手捏了捏屍骨身上腐朽不堪的衣服,那些布匹一沾上手,就紛紛化作塵埃飄落到空中。衣物早已經被歲月腐蝕的粉狀化了,看來至少過了有幾百、上千年的樣子。

  奇怪了,這些屍骨上幾乎沒有戰爭的痕跡。他們究竟是怎麼死的?這些人是上方小鎮從前的主人嗎?他們為什麼要拋棄自己的家園,逃進這個地底洞穴中?

  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從眼前的屍骨身上卻找不到任何頭緒。不過這些屍骨死亡時候的姿勢很是有些奇怪,雙腿彎曲著,雙手合攏,像是在朝拜什麼。

  而朝拜的方向,正是不遠處那個高大的牌坊。

  帶著疑惑,我的視線移動到了那個牌坊上。

  這個牌坊其實算不上古怪,通體和古鎮上的石牌坊一般,都是用一種黑色的不知名玉石做成。但也有不同的地方,它最引人注目的是集中雕刻於下邊兩層上的川劇經典名劇的精彩坊景浮雕。

  浮雕以“忠、孝、節、義”為主題色彩,選擇了四十多部傳統川劇戲曲的一百多個精彩場景,雕在牌坊的各處。

  我一點一點的看下去,雖然不是很懂川劇,依然還是已考證出了二十多出劇目。

  略微數了一下,浮雕上雕刻的人物有五百七十多個,個個面目清晰,個性鮮明,栩栩如生,充分展現出了古代石刻技巧的精湛。

  而川劇戲曲選目豐富多彩,全都是些古代膾炙人口的故事。

  如表現古代婦女的忠烈節義及巾幗不讓須眉的“十二寡婦徵西”的《穆桂英掛帥》;宣揚“百善孝為先”人倫道德的《目蓮救母》、《安安送米》;歌頌中國人義字當先、大智大勇的《三英戰呂布》、《趙雲六保阿斗》、《空城計》;表達人們祈望福祿壽喜的《蟠桃會(大和圖)》等。

  整個牌坊高約十一米,寬約十米,拿出指南針測算了一下,它面南背北,呈三間門洞形,中門寬大,側門略低於正中央的大石柱,前後兩面有八尊威武的雄獅,每尊雄獅的身上還各跨著一尊慈善肅穆的菩薩或古佛。

  “這個牌坊怎麼這麼高啊,真是雄偉!”席曉蕓抬得脖子都酸了。

  “仔細數一下,這個石牌坊有四層之多,在建築學上稱為四層多脊檐。”我看完整個牌坊,心裡大略知道了它的出處,解釋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個貞節牌坊。

  “是一個姓鄧的大家族的侄兒,為自己死去的姨娘樹立的貞節碑,用來表彰那個女人對失蹤的丈夫忠貞不渝、恪守婦道,一輩子也沒有改嫁,默默地等待丈夫的回來。一等就是六十年,直到老死。”

  席曉蕓有些吃驚:“一個牌坊上也可以看出那麼多信息?”

  “很簡單,既然是紀念人的牌坊,當然會在牌坊的浮雕以及文字中將她的生平往事都記錄上去。”我笑了笑:“而且這個牌坊在小鎮上立了五個之多。”

  她沉吟片刻:“上邊的廢棄古鎮上有五個牌坊,而且其中一個樹立的位置貌似和這地方差不多。奇怪了,難道都是那個姓鄧的大家族修建的?”

  “很有可能。”我皺眉:“恐怕不只是上邊有五個牌坊,如果我猜測的不錯的話,這下邊在同樣的位置也有五個。奇怪了,為什麼那個大家族要在鎮上修五個我都看不懂的牌坊,地下又修建貞節牌坊呢?看的出來上邊的五個牌坊根本就是用來掩飾下邊的,既然只是修貞節牌坊而已,用得著如此遮遮掩掩大費周章的嗎?奇怪!”

  “確實很奇怪。”席曉蕓學著我的模樣托著下巴,盯著牌坊沉思,“這些不知為何死掉的人,會不會和這些牌坊有關?”

  女人的思維能力果然跳躍,而且富有混亂邏輯聯想力。

  我撓撓頭:“不可能吧,牌坊怎麼能夠殺人?”

  席曉蕓猛地打了個冷顫:“十字路口遊戲的對象就是對著小鎮最中央的牌坊在做,而上邊的牌坊的正主就是這個。怎麼想怎麼透著恐怖色彩,這些牌坊肯定有問題。”

  一想起剛才上方的牌坊散髮出的烏青色怪異光芒,我也覺得牌坊有問題。

  可這下邊的貞節牌坊卻像是最平常不過的東西,既沒有上邊牌坊的陰冷刺骨的感覺,也不會令人毛骨悚然.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死物而已。

  既然想不通,乾脆換一個思路思考,再多找些線索,總會想通的。我看了看附近問:“對了,你有沒有看到和我們一起掉下來的那幾個人?”

  “沒有,可能掉下來的時候位置不同吧。”席曉蕓搖頭。

  我不置可否:“一個洞口掉下來的,怎麼可能掉到不同的地方去,除非是高度到了一種程度。可如果這地方真的有那麼高,我們早就給摔死了!”

  “你說的話確實有些道理,不過本姑娘沒其它解釋了。”席曉蕓很乾脆。

  我搖搖頭:“去找找看,都是些無辜的人,能救就救他們一把。”

  “無辜?你說她們無辜?”她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咯咯的笑個不停:“如果你知道她們幹過什麼事情的話,絕對不會說這種搞笑的話。”

  我盯著她看,緩緩道:“那你告訴我。”

  席曉蕓頓時語塞,臉上流露出一絲掙扎的表情,許久才頹然嘆氣:“以後等到時機符合了,我再告訴你。現在……”

  對於眼前的女孩子而言,什麼時候才叫時機成熟,我不太看好。估計是三天,估計是五天,估計是十年,當然最大的可能是被選擇性遺忘掉。

  帶著滿腔困惑,我們離開這個貞節牌坊,尋找起失蹤的那六個人。可怎麼找也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

  “說起來,李馨潔不是和你同一間寢室嗎?你調查過她沒有?”我突然想起了這個人。

  “調查過,她擺脫我的追蹤後,我就利用自己的關係網找過她的數據。馨潔的背景很簡單,雙薪家庭,她是獨生子女。但仔細一看就覺得有問題,或許她的身分資料全是偽造的。”

  席曉蕓臉色有些黯然,她是真的把同寢室的幾個女孩子當作好朋友。可惜有兩個枯萎而死,另一個卻一直在欺騙她。

  我撇撇嘴:“很不甘心嗎?其實是彼此彼此,你不也在欺騙對方嗎?”

  “雖然事實是這樣,情理上也是這樣,身分上同樣是這樣。可就是覺得不舒服。”

  席曉蕓苦笑起來。

  “好了,整件事情,你也該有理由為我解釋一下了。這個所謂的美麗社團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那一個寢室的女孩子,其中兩個是怎麼死的?”我嚴重的缺乏信息,缺乏到開始影響判斷了。

  席曉蕓咬了咬嘴脣,“這整件事情,我只能選擇性的告訴你。其實原因並不複雜,很簡單。

  “我接受委託來到這個學校,以學生的身分暗中潛伏。住進那個宿舍的時候,宿舍裡已經住了三個女孩子,就是周婕、趙璐、李馨潔,我們四個很快就成為了好姐妹。

  “然後突然有一天,趙璐神神秘秘的告訴我們,她參加了一個很有趣的社團。在那個社團裡,她的代號是四號。社團的名字叫做美麗,宗旨是令所有平庸的女人變得無比漂亮。

  “之後,趙璐確實一天比一天變得漂亮起來。原本平凡的外表出落的楚楚動人,沒有人追求的她在加入社團兩個禮拜後,身旁的男性追求者便多如牛毛。

  “在她的引薦下,我也加入了美麗社團,代號是六號。而李馨潔和周婕是什麼時候參加的,我完全不知道。

  “可參加之後,我才發現了那個社團的詭異之處。趙璐變漂亮了,應酬多了,也交往到一個多金的男朋友,原本每隔兩晚便要玩一次的遊戲不去了,社團活動也不參加了。

  “一號打電話告訴她,如果不做遊戲的話,她活不過十天。

  “她當然不相信,我們也沒有人當真的,可這句話卻應驗了,趙璐在宿舍裡常常做噩夢,被鬼壓床,最後慘死在了床上。到那時候,所有美麗社團的人才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

  “一號說,如果想要脫離社團,帶著遊戲給的美麗離開的話,只能找到寄託者。

  “那個寄託者必須是異性。否則,就要將遊戲永遠玩下去,永遠不能離開這所學校。不玩遊戲,十天后便會死掉。

  “事實上確實如此,不信邪、沒有繼續玩遊戲的女孩子真的都死了,死亡的樣子很可怕。”

  席曉蕓怕的全身發抖。

  “一號是誰?”我問。

  “不知道,她的樣子我們從來沒有看清楚過。”席曉蕓搖頭。

  “怎麼可能?她一直都把臉孔遮住了嗎?”我疑惑不解。

  “並沒有,只是面對面確實能看清楚她的模樣。可轉頭不看她後,她的臉孔在腦海里就像蒙上了一層霧氣,怎麼樣都想不起來的。”她回答。

  我皺眉,眼睛稍微有些擔心的看著她,“五號說你活不過明天,難道……”

  “不會,我不會死掉。”席曉蕓苦澀的笑了笑:“在我身上的詛咒已經打破了。”

  “怎麼破解的?”我很是驚訝。

  她猶豫片刻,終究沒有回答。“對不起,我不想說。我也不想說謊騙你。”

  我看著她的雙眼,許久,這才轉過了頭:“好吧,當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說著便向前走去。

  她的眼神中有著一種深深的悲哀和痛苦,這令我很不忍心再逼問下去。畢竟眼前的女孩,在遊戲時真的為我擔心過。

  這個洞穴真的很大,相當於上方整個小鎮的大小,而且是純粹的天然洞穴。這種情況還真不多見。

  將五個貞節牌坊一一參觀後,還是沒有找到那六個人。

  牌坊如同想象的一般,確實是一模一樣。每個牌坊下都有上千的森森白骨。

  算下來離奇死在這個洞穴的人類至少在五千以上。

  在幾百年前,一個頗大的小鎮總人口,也差不多只有這個數字。

  這些人是怎麼死在這裡的?他們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究竟是怎麼死的?難道是傳染病,這些人全都被隔離了起來?可如果真有如此大規模的瘟疫,附近的縣志上應該有記載才對。可前段時間查看的時候,並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既然五、六千人都能進來,這個洞穴肯定有不小的出口。於是我又開始胡亂的和席曉蕓到處尋找地洞的出口。突然,一個圓形的建築物出現在了手電筒照射的範圍中。那是一個墳墓,古代很普通的大戶人家的墳墓,算不上奢華,“奇怪了,這裡怎麼會有墳墓?”席曉蕓驚訝道。我面色古怪:“這個墳墓可不簡單。”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出去再談論其它。就連墓碑也沒有一個,但是修的很大。

  “哪裡不簡單啊,在本美女看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墳而已。”她看不出任何奇異的地方。

  我指著墓的位置,淡然解釋:“這個墓剛好修建在洞穴最低的位置,形成一個蜻蜒點水的格局。你看,墓周圍沒有墓碑,墓頂用橢圓的頂蓋。

  “在風水學上,墓地是座落於地脈主幹上,而所謂的地脈主幹,大多也是地下水脈最豐富的地方。看來這座墓絕對是經過道家高人的指點。”

  “不太明白。你直接說有什麼作用得了!”席曉蕓可愛的撓了撓腦袋。

  “很簡單,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沖走晦氣。”

  我舔了舔嘴脣,內心有些緊張,“在古代人看來,如果一個人死亡的時候死態異常,又或者死前怨恨過於強烈,就會用這種似是而非的格局,將墳墓修建在有大量水脈貫通的地洞裡,希望藉著四面八方分布極廣的水脈將死者的晦氣帶走。”

  席曉蕓害怕起來,“這個墳墓的主人是誰?”

  “還能是誰,肯定是那個貞節牌坊的主人。”

  “哎呦媽呀,太可怕了。既然是能夠被人樹立貞節牌坊,被後人津津樂道的女性,會帶著怨恨死去?怎麼想也想不通嘛!”她十分不理解。

  我也並不理解。

  碩大的墳墓上有一道木門,這扇木門只不過一人大小,腐朽的木面垂垂欲落,給人一種十分不協調的感覺。

  “你有沒有覺得墳上的木門有點兒不太對勁?”

  我抬著下巴仔細看著那扇門。

  “對啊,好像最近有開過的痕跡。”不愧是調查員,基本觀察能力還算不錯。

  “進去看看。”我斬釘截鐵的道。

  “什麼?!”席曉蕓漂亮的臉蛋頓時嚇得煞白,“進、要進去?不了吧,進去有什麼用。怪嚇人的!”

  “你功夫不是很厲害嗎?”

  “厲害能有屁用,再厲害的武功也對付不了鬼魂。”她使勁搖頭。

  “說什麼瞎話,這世界上哪有鬼?”我拽著她往前走。

  “不去,死都不去,死不了更不去。”

  她拼命搖頭,“雖然以前我也不信世上有鬼,但現在老娘信了。自從玩了那個鬼遊戲以後,什麼亂七八糟詭異莫名的事情都給遇到過,不是鬼作祟是什麼!”

  “進去以後說不定就能找到個解釋。”

  我用力拉她,好不容易才將她給推到墳墓前。

  木門上果然有開過的痕跡,而且開的時間並不遙遠,最多也就是一、兩個月前。看門縫中積累的灰塵便能很輕易判斷出來。

  一咬牙,我推開了木門。

  只聽見“吱嘎”一聲,隨著尖銳沉重的聲音,木門順利的被打開了。

  很異常的,墳墓內十分乾淨,似乎有誰常常打掃。難道,現在還有人住在裡邊?

  我和席曉蕓對視一眼,雙雙感覺有一股惡寒竄了上來。

  抬起頭打量了下四周,並沒有人居住的痕跡。偌大的墳冢中就只有正中央的位置擺著一口非常大的石頭棺材,棺材上蓋著沉重的石頭棺蓋。

  這口棺材除了大以外,和墳墓一般,也是沒任何特別的地方。

  但我卻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這口棺材,肯定有問題。

  “喂,去把棺材打開。”我推了推身旁的席曉蕓。

  “為什麼是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人家只不過是個平凡小女生而已。”

  “裝什麼裝啊,那天在周遊房間裡,不論是你的眼神還是你的力氣都遠遠稱不上平凡這個詞彙。你不去,難道要讓我這個力氣小的像鳥一樣的平凡市民自己打開啊!”

  我也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有力氣移動得了那口棺蓋的?看我細胳膊細腿的可憐模樣,算可憐我,你就乖乖的聽話嘛。”

  席曉蕓嘴裡低聲咕噥著,一時間也沒辦法,只好走上前去。她的功夫確實不錯,一運氣,那口幾百斤重的棺蓋竟然緩緩的移動了起來。我暗自感嘆,這些練過武術的傢伙果然都是些非人的存在!

  隨著棺蓋的移動,裡邊的東西逐漸露了出來。

  剛推了一半,席曉蕓不經意的看了裡邊一眼,頓時滿臉震驚的呆住了。她的視線一眨不眨的看著棺材內部,全身都在顫抖。

  我好奇的走過去,等視線接觸到了裡邊時,也驚訝的呆住了。



尾聲

  這個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大家看到這裡,是不是有一種想要打我的衝動?事實上,我也有種想要打人的衝動。

  故事的開始很清晰,但結尾卻變得越來越模糊,這就是小說與現實的差距。

  罵我虎頭蛇尾也好,有始無終也罷。這個故事,不以我微薄的力量而轉移,它有了它的歸宿。

  不過整件事情的始末,我還是有必要向各位說清楚。

  棺材裡找到了十八個人的屍體。

  其中十七個根據席曉蕓的確認,全都是舟水大學失蹤的高層。

  這些人死得很慘,全身上下都有著抓痕,而致命傷,無一例外是被殘忍的折斷了脖子。

  棺材最底下還有一具古屍,是女屍,乾癟醜陋,只剩下了皮肉和骨架。應該就是貞節牌坊的主人。

  令人毛骨驚然的是,根據法醫檢查後判斷,舟水大學那十七個高層是同一天死亡的,死亡時間在一個月以上.而從折斷了的脖子上取下來的指紋十分怪異,只剩下了指肉最中央的一點接觸面。

  我鬼使神差的從女屍上取下它的指紋用計算機比對了一下,居然完全吻合!

  難道是這具死了好幾百年的女屍殺掉了那十七個人?太匪夷所思了。而且,為什麼古屍要殺他們?

  其後的一個月,我查閱了大量的當地縣志,卻絲毫沒有任何收穫。

  直到不久前,無心插柳的在一個不起眼的二手書店中找到了一本古書,上邊居然記載了當年的一些事情。

  清朝康熙年間,舟水縣鄧家在當地是遠近聞名的名門望族,很有權勢。直到鄧家第三代家主娶了一個叫章語妍的女子。

  這個章語妍也是出生名門的大家閨秀,長的十分美麗,和鄧家家主可謂是郎才女貌,兩個人的婚姻一時間在當地傳為佳話。

  可兩個人卻始終沒有緣分。

  由於兩家相隔有百多里遠,大婚前一天新郎在隨隊伍動身去接新娘的途中遇到了響馬,迎親隊伍全部被殺死,鄧家家主的屍體卻沒有找到。他就此失蹤了!

  章語妍雖然沒有嫁到鄧家,可前有媒妁之言,後有父母之命,在鄧家遺老的執意要求下,為了抵消鄧家家主失蹤後帶來的後果,最終還是以女主人的身分嫁入了鄧家。

  她從十六歲開始等著自己的老公回來,一等就是六十年。

  據書上說,這個章語妍的身體很奇怪,從嫁入鄧家後,樣貌就再也沒有改變過。就算死前,已經七十六歲的她依然長著十六歲的模樣。

  所以她的宅院裡從來沒有丫鬟,許多當地人都稱她為妖女,是地獄厲鬼的化身,甚至有道士直接找上門來說她剋夫,而且死後會冤魂不散,禍害整個鄧家。

  在章語妍死的時候,確實如同那個道士形容的,她的死相極為可怕,整個人都枯萎了下去。也因為如此,鄧家將那個老道士請了回來,耗巨資修建了我所看到的那些布局。

  可惜就算如此,也沒有絲毫阻止慘劇的到來。

  在她死後不久,舟水縣開始傳染一種怪異的疾病。

  這種疾病很奇怪,首先染上的都是女性。發病癥狀也很古怪,被感染的女孩會變得越來越漂亮,但就在美麗到頂點時,整個人都像消耗完了一輩子的營養似的,枯萎凋零,繼而慘死。

  又過不久,男性也開始生病。

  他們染病後男性特徵開始消失,身體開始女性化,最後也是枯萎死掉。可與女性死後唯一不同的一點,便是他們的心臟上會長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花,那些小花晶瑩剔透,鮮嫩美麗,帶著絲絲的妖異。

  人死得多了,附近的許多縣城也發現了舟水縣的奇怪之處,他們把那種病當作了一種可怕的瘟疫。臨近縣城紛紛自發的將舟水縣與自己隔離開,每天派大量人手將舟水縣逃出來的人趕回去。最後終於驚動了郡上。

  當時對付大規模,而且完全無法治愈的瘟疫只有一種方法。

  郡主派軍隊將舟水縣所有人都趕進了附近的一個大洞穴中。而我們發現的屍骨,就是這麼來的!

  可他們漸漸的發現,只要待在舟水縣城的土地上一段時間,人類就會染病。於是舟水縣城也被封閉隔離起來,逐漸消失在了歷史中。

  看完這段塵封的往事後,我去了一趟舟水鎮博物館,仔細的檢查了一番那個叫做章語妍的百年古屍。

  最後,我竟然在她身上找到了二十五根肋骨。

  眾所周知,只要是人類就只有二十四根肋骨,左右各十二根,可這個章語妍右邊卻有十三根。而那第二十五根肋骨和其餘的二十四根完全不一樣,根據鑒定,應該屬於某一個男性。

  答案,並不需要太多的猜測。能造成如此大的響動,能夠有那麼大的詭異能力,就我所知,只有一個人的骨頭能夠辦到。

  那就是便是陳老爺子(注二)。

  還有一件事情,警察幾個月後,才在那個碩大的洞穴中,找到了張力等人的屍骨。

  張力的屍體已經呈現了女性化,他死得很慘,全身腐爛枯萎,胸口被人活生生的挖開了,他的心臟上開滿了一朵朵優曇婆羅花。挖開他胸腔的是美麗社團剩下的五個女孩。

  她們五人互相撕咬、自相殘殺,五號殺死所有人後,  自己也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她死的時候右手拼命的向張力伸過去,像是張力身上有什麼能夠救自己命的東西。

  吳萍也死了,被發現死在自己的出租房裡。枯萎而死。

  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

  之後我才知道,原來美麗社團口中所謂的寄託者,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所謂寄託,就是懷孕。當然懷的並不是人類寶寶,而是優曇婆羅花。

  將寄託者心臟上種出的優曇婆羅花吃掉,不但能夠保存住詛咒帶來的美麗,還能保住性命。

  至於李馨潔,她究竟是什麼身分,至今我也沒有定論,自從暴露了自己之後,她便不見了。跟她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位美女代理校長,王羽吟。

  根據種種結果推論,可以肯定,她倆肯定是美麗社團的代號一號和二號,也是這次事件的主要策劃者。

  是她們將埋了上百年的詛咒重新挖掘散播了出來。甚至為了能夠更好的控制整個學校,不惜用某種手段殺掉了整個學校有權力的高層。

  對於這兩個人,我和老男人都紛紛有一些猜測,最不好的一種猜測是,那個人的手下。

  那個人便是陸平。

  他終於將自己骯髒的手伸向了陳老爺子的骨頭了。

  好了,這個故事講完了。

  在最後,我不得不提醒大家一句。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變得美麗固然可喜,但卻不要用健康和生命去換取。

  大凡給你帶來美麗的東西,其實都是有危險的。眾所周知,許多美容產品都聲稱能夠讓你變得更白皙、讓你的皮膚更清亮美麗。但誰都知道,只要是美白的產品,中間或多或少都含有汞,而汞,卻是可以腐蝕皮膚的劇毒。

  整件事結束後,我回到了老男人楊俊飛的偵探社寫報告。那個死男人遞給了我一份數據。

  “這是什麼?”我頭也沒抬的問。

  “你最近的小情人的調查報告。”老男人臉上的笑容很詭異,他衝我眨了眨眼睛:“小夜,你小子什麼時候喜歡這種異類美女了?”

  “什麼叫異類美女,人家席曉蕓可是個大美女。”我撇了撇嘴巴。

  老男人嘿嘿的還是止不住笑,“你這傢伙的欣賞水平果然是有問題。總之這女孩子的身分確實沒有錯就是了!”

  “那就好。”我漫不經心的將檔案夾打開,將數據抽出來放到手上,只看了一眼,胃中就極力的翻騰起來。

  猛地站起身,我渾身都在顫抖,“這是誰?”

  “就是那個席曉蕓啊!”

  “不可能!”

  話音剛落,我卻呆住了,心中浮現了個可怕的念頭。想到和那個女孩子激烈親吻的情形,我實在忍不住胃中的噁心,大吐特吐了起來。

  席曉蕓的照片從桌子上緩緩的飄落到地上,照片中有一個微笑的類人猿生物,疑似女性。她幾乎有著九十公斤以上的體型,五官自然扭曲,鼻子粗大,烏黑油亮的鼻毛從鼻孔中倒插了出來。

  這,正是沒有玩十字路口遊戲前的席曉蕓真正的模樣。

  這個時代,什麼都是假的,就連樣子,也不一定真。

  媽的,這到底什麼時代啊!

  將胃中至少三天份的營養統統吐進了馬桶中,我擦乾嘴,順著衛生間的窗戶向外望去。蒙特霍布的天空碧藍如洗,美的不可思議。

  新的挑戰,恐怕就會開始了。

  只是最後的勝利者是誰?我們,抑或是陸平?

  不知道!

  誰知道?

  對於自己的人生,我再一次的迷惑起來。

    注二:有關陳老爺子的故事,請參看夜不語第一部《碟仙》、《風水上、下》,及第二部《鏡仙》。

    【夜不語詭秘檔案 第2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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